米De加奶不加糖

　　05

　　「夠了喔，吳明翰，你要來就不要在那邊給我擺臭臉。」一邊聽著毛邦羽跟小胖的回報，林子晴受不了的瞪了那個一路上都擺個死臉的傢伙。「人家毛毛是自己願意幫忙的，你有什麼資格管他啊？」

　　「乾你屁事，反正我就是不爽啦。」想起剛剛毛邦羽反抗自己的樣子，吳明翰就一肚子氣，也不想想他是因為誰才生氣的，潛入工作可大可小，要是一切順利還好說，但要是被發現呢？而且⋯⋯

　　吳明翰眼角餘光偷偷地瞄向準備要進場的兩人，身著輕便又帶點隨性，跟平時的穿著截然不同，要說露也不是說真的露了哪裡，但看見毛邦羽穿成這樣進到滿是男人的場合就是讓他渾身不自在。

　　「喂？你們看到受害人了嗎？」大概是那頭來了消息，林子晴詐屍般的彈起身，正襟危坐的按著耳機，而手機上原先的黑畫面也變成了影像模式。「鏡頭再往上一點，兩點鐘方向，對⋯⋯」

　　雖然努力表現得毫不在意，但吳明和的視線也是忍不住往子晴的手機飄去，果然看見了另一頭已經進到酒吧裡頭，以稍低的第一視角看過去，頗有種打電玩的錯覺。

　　「你們兩個盡量表現得自然一點，在酒吧都做些什麼就做什麼，身體轉過去讓我們看，你們視線不要看過去。」林子晴當然也知道讓民眾參與辦案有一定的危險性，水靈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螢幕，深怕漏看一點蛛絲馬跡，造成裡面兩人的危險。

　　「喂，那個人想幹嘛啊？」原本還只是在偷看的吳明翰不知不覺已經整個人湊向前，鏡頭的另一端似乎看到兩個男性越來越靠件，幾乎直接貼在了鏡頭上面。「媽的這麼近幹嘛！」

　　「閉嘴啦！」林子晴被吳明翰吵得不行，忍不住用力撞了一下這個沒救的同僚，壓低聲音對著話筒：「毛毛，藍色衣服的人擋住鏡頭了，你稍微喬個角度。」

　　聽到指示的毛邦羽馬上就轉個個方向，稍微測了下身，但這不喬還好，角度一喬好，就看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緊貼著毛邦羽，隱私部位甚至被人頂著，一邊隨著音樂擺動，一邊偷偷地磨蹭。

　　「操！」這畫面讓吳明翰的腦子像是顆炸彈般炸開，他用力的抓著林子晴手上的公務機，一拳重重的打在駕駛座的車門上。「那兩個傢伙在幹嘛！」

　　「吳明翰！你給我冷靜一點！」一旁的林子晴被吳明翰暴跳如雷的樣子嚇得不輕，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個情緒激動的傢伙，想收回手機卻抽不出來。「現在是在執勤，你要是想妨礙任務就回去！」

　　「可惡⋯⋯」吳明翰咬牙切齒的看著畫面，而那頭的毛邦羽似乎有意識的閃避著那些執意貼上來的親密舉動，看的他一股火越升越高。「那些色鬼⋯⋯」

　　不同於這邊的暴戾之氣，隨著毛邦羽往裡面走去，就可以看見鏡頭那一端的人個個在舞池中央盡情搖擺跳舞，音樂及歡呼聲吵雜卻充滿活力，裡面的人們歡笑肆語，穿著也一個比一個清涼火辣。

　　很快的，眼尖的林子晴就發現了其中一位受害者。

　　「毛毛！右前方那個穿粉紅色背心的，就是我們這次的聯絡人。」毛邦羽聞言馬上將視野轉過去，立刻就對上了一位清秀的少年，有些圓潤的臉龐還帶著一點稚氣。「不要跟他對到眼，你鏡頭轉過去就好。」

　　「喂，那個是不是未成年啊？」看到任務關係人的吳明翰瞇起雙眼，看著那清涼火辣的打扮，搭配上稚嫩的外表，種有股不協調感。「未成年能進酒吧？」

　　「剛成年，昨天生日的。」林子晴認真地盯著畫面，一邊查看手中的案件資料。「毛毛，現在從後場出來的那個男人，穿紫色西裝的那個，就是約受害者出來的人。」

　　「呿，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結果是個衣冠禽獸阿。」吳明翰不屑的冷哼了聲。「所以才說人不可貌相嘛。」

　　「唉唷，成魔案件結束之後怎麼樣？國文造詣變好了喔？會講成語了是不是？」林子晴眼睛抬都沒抬，只是既敷衍又帶著嘲弄般的語氣說著。「以知用火。」

　　「乾你屁事喔，毛毛現在在裡面，你最好給我好好指揮，要是出什麼事情我第一個找你啦！」吳明翰意外地沒有打算跟林子晴吵起來，反而讓他好好盯著畫面。

　　「拜託，小胖也在裡面，是能出什麼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子晴總覺得吳明翰在毛毛的事情上是不是特別在意？真的只是好鄰居？「被害者要進去了，毛毛你們小心跟著，站遠一點，不要被發現了，有拍到證據畫面就撤退。」

　　接著就看見鏡頭的畫面變得越來越狹窄，看似一目瞭然的酒吧僅僅只是穿過了一個廊道，卻別有洞天，一扇扇門連接著像是包廂的地方，而畫面中走在不遠處的男人及少年就是推開了其中一扇門走了進去。

　　「毛毛，你有辦法讓鏡頭從門縫照進去嗎？」畢竟是要去探查的，這樣隔著門可是看不見東西的，而且原本說好有三位受害者卻只有來了一個，也不曉得是為什麼。「小心一點，也要注意一下有沒有另外兩位受害者出現。」

　　「不是說受害者有三位嗎？」雖然是臨時加入行動，但在行車間吳明翰也已經得知了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結果最後只有一個？而且剛好是我們的線人？這樣合理嗎？」

　　「⋯⋯」老實說並不合理，林子晴很想吐槽吳明翰什麼時候突然會用腦辦案了，但現在這情況實在詭異，該不會⋯⋯這是陷阱吧？

　　幾乎就在林子晴說出『不好了，是陷阱。』這句話的同時，毛毛倚靠的門忽然被開啟，接著鏡頭一歪，畫面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媽的！」

　　這瞬間根本沒有閒暇功夫看畫面，早就做好隨時要下車準備的吳明翰一把推開車門，飛躍下車，不顧身後林子晴的叫喚聲，用了他此生能跑得最快速度衝往酒吧。

　　吳明翰手持警察證件直接按到門口保全的臉上，一個翻身也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看清他的身份，就強硬地闖入，配在腰間的槍也處在隨時可以拔起的位子，直接奔向酒吧後方的廊道。

　　「警察！不許動！！！」即使心情再亢奮，舉著槍的手卻堅定不移。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了眼前的狀況，三個壯漢倒在地上，小胖坐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另一人臉貼著牆昏死過去，還有一個還沒走出房門就倒在地板上，而身後正站著毛邦羽和這次主要的線人。。

　　這看起來⋯⋯是打贏了？

　　「吳明翰！沒聽到我說沒事嗎？你有病啊！」現在才跟到的林子晴彎腰按著自己的肚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連要說話都需要先吞口水潤喉。「不管怎麼說，小胖都是真正的刑警吧！而且那個線人也是柔術冠軍，我們有裝備有幫手，你就這麼不相信你的同僚嗎？」

　　「學長！你⋯⋯你這是擔心我嗎？」坐在壯漢身上的小胖有些害羞低頭，沒想到自家學長居然會這樣神經兮兮的擔心自己安危嗎？

　　「好了好了，其他人來幫忙一下把這三個都拖走，接著我們⋯⋯」稍微緩了口氣，林子晴冷靜的指揮著現場，一直在外待命的增援員警大概是跟著吳明翰的路線快速通關的，一個個已經抵拿現場協助善後了。

　　看著那些來來去去忙碌的身影，看見那個被大家圍在中間嘻笑誇讚的毛邦羽，那個原本只有自己看得到的笑容，陽光又可愛。

　　有點悶。

　　「學長，你會不會喝太多了啊？」

　　不同於現場熱鬧的氛圍，吳明翰從剛剛開始就像是再生悶氣一般的自己窩在角落喝酒，以前總會霸佔點歌機台的他今天居然一首歌都沒有唱。「不吃一點滷味嗎？」

　　為了慶祝這次順利破案，局長請大家一起到ＫＴＶ歡唱，這大概是他們分局的固定慶祝模式了，每次都會點一大堆的滷味炸物拼盤，幾碗好吃的牛肉麵配著啤酒，一路唱到半夜才會散會。

　　一直以來吳明翰都是霸占點唱機跟麥克風的人，酒反而沒有喝這麼多，但今天的他卻一點想要唱歌的興致都沒有。

　　「因為今天這案件會偵破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不好意思上去唱歌吧？對吧？」坐在毛邦羽身邊的林子晴朝著最角落的吳明翰看過去，像平常那樣嗆了幾句，等著對方的回話鬥嘴，卻遲遲沒有等到。「喂！吳明翰，你是睡著了嗎？」

　　被夾在林子晴跟局長中間的毛邦羽聞言也跟著往角落看去，但他這方向卻剛好看不見吳明翰，只能隱約看見那雙有氣無力的手垂放在桌上。

　　吳明翰是怎麼了？

　　「我喝醉了。」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吳明翰突然將手上的空酒罐砸在桌面上，有些搖晃的起身卻有些挺不直腰桿，語氣黏糊糊的僅只達成了讓人聽懂的標準。「先回去了，你們繼續吧。」

　　「欸？明翰！你要走了嗎？」張永康驚訝的看著準備離開的吳明翰，每次有這種聚會，吳明翰從來沒有提前離開過，最少會把桌上的食物吃完才會走啊。「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怎麼，面對局長的關心吳明翰充耳不聞，轉身就要離開，而原本一直被卡在中間的毛邦羽藉機脫了身，一個箭步跑到吳明翰身邊，小心的攙扶了下他有些歪斜的身軀。

　　「我送吳明翰回去吧！看他這樣子應該也沒辦法好好走路。」毛邦羽小心的將吳明翰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轉頭對著眾人點點頭。「謝謝大家，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看毛邦羽乖巧的樣子，加上吳明翰確實看起來連站直都有問題，畢竟他兩還是鄰居，雖然這場慶功也是為他跟小胖慶的，但讓他兩人先走也是很合理，大家就也沒有挽留了。

　　這一路上從上計程車到下車爬樓梯，吳明翰的意識可以說是一點一滴的消逝，一開始還能憑一己之力走路，只需要替他調整方向，到最後幾乎是半扛帶拖的把人給拉進了家門。

　　這種時候就可以慶幸吳明翰住的是有電梯的房子了。

　　「真是的，既然不太會喝，幹嘛喝這麼多啊？」終於把完全失去自主能力的醉漢放倒在床上，毛邦羽喘了口大氣，一邊小聲的碎念，一邊幫吳明翰脫去那件不太乾淨的棒球外套。「整天都怪裡怪氣的……」

　　「嗷嗚……」見兩位主人回家，小毛親暱的蹭了過來，纖細的小腳在地上踏呀踏的，展現出開心的樣子。

　　「抱歉哪小毛，我們太晚回來了……不然你等哥哥，哥哥帶你去散步好不好？」雖然很累，但看見小毛這樣開心的樣子，實在不太忍心，想想還是餵他吃些點心，帶出去散散步比較好吧？

　　「小毛你的牽繩在……呃！」正起身想找昨天才剛新買的牽繩，卻發現有股拉力扯住了自己，讓他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到床上，轉頭一看卻是根本沒張開眼的吳明翰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角。「嚇死我了，吳明翰你別鬧了，你醒了是不是？」

　　但吳明翰並沒有醒，只是緊緊地抓著那小角的布料死也不肯撒手，任憑毛邦羽左右搖晃拉扯都沒有用，還想著該怎麼辦，就隱約聽見了那緊閉的雙唇發出了短暫音節，似乎在說些甚麼。

　　「別走……」

　　毛邦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微微彎下腰想聽清，卻發現抓著自己的手力道加大的開始有些拉扯。「毛毛……不要走……」

　　直到這一刻毛邦羽才發現，承受不了他離開世界第二次的，可能不只有老爸跟阿嬤。

　　「……我不走，你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