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乖乖聽我的,之後肯定會有你的份。」

  鷹見壓低聲線,將雙手搭在一位稍有年紀的婦人肩上,語氣中充滿了威脅。「看看裡面有幾個人,有沒有警察或是英雄?」

  婦人全身微微的顫抖著,身邊緩緩漂浮起兩顆眼珠子,從兩人與牆壁中的縫隙鑽了出去,接著有些膽怯的對鷹見點點頭:「裡面沒有其他人了……」

  那個婦人正是遠見繪。

  時間回到兩天前。

  「看來你這幾年過得還不錯嘛。」

  聽見熟悉的聲音,遠見繪猛的一顫,不可置信地回過頭,馬上就看見了鷹見那宛如惡魔般的眼神。  對她而言,鷹見就是個噩夢,當年的她被狹持,被強迫提供藏匿的地方,而年輕的她就在這樣危險的狀況下愛上了鷹見,明明一切事情都由他而起,但只要鷹見賞她一碗飯,賞她一杯水,和顏悅色的跟她說句話,她就淪陷了。

 

  事後她才知道,原來那就是斯格哥爾摩症候群。

  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她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並且在自己誤以為是愛的情況下生下了她唯一的兒子,她以為有了孩子之後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事與願違,有了孩子之後的鷹見並沒有因此而收手,反而變本加厲的狂躁,指責她用孩子綁住他,指責他們母子都是沒用的垃圾,但因為他還是需要自己的漂浮眼,不敢對自己動粗,便把所有憤恨都發洩在那幼小的兒子身上。

  她知道的,她知道鷹見一直以來對兒子的施虐,知道他甚至會把兒子抓來洩慾,但她愛著那個男人,她想用各種方法把他留住,而最終她選擇了無視。

  或許是強烈的罪惡感,也可能是愛而不得的憤恨,她精神失常了,她變得看不清現實,將夢境與外界混為一談,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知道自己在過怎樣的人生。

  她唯一的執念只有把這男人留在身邊。  最後那個男人被逮補了,那瞬間她的世界幾乎崩毀,那是她最執著的事物,最重要的事物,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何活著。

  一直到某天,她在家中看見新聞的報導,在電視螢幕上看見那個從小被她當作犧牲品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變成一個偉大的英雄了,她才從夢境中走出來,她才意識到過去的一切都是多麼瘋狂。

  而現在,在她好不容易想要重新開始的時候,她的惡夢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你……」遠見繪的聲音在顫抖,她不知道這個應該在監獄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對方怎麼就這麼容易認出自己,現在他已經改頭換面改名換姓,如果這時候被纏上了,自己那個向前邁進的兒子是不是也會受到影響?「為什麼……」

  「怎麼,看到我不開心嗎?你不是很愛我,愛我愛得要死嗎?」鷹見的聲音就像當年那樣,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樣囂張又帶著憤恨。

  遠見會下意識的想跑,卻根本快不過鷹見,他一把抓住遠見繪,將人強硬地摟進懷裡,像是惡魔的低語般在他耳邊吐出黏膩的話語:「別跑嘛,老婆?」  遠見繪瞬間寒毛直立。

  自己當年究竟是怎麼樣的鬼遮眼,才會愛上這個男人?

  「放開我……」遠見繪鼓足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掙脫了鷹見的環抱。「我不是你的妻子。」

  事實上遠見繪並沒有說錯,因為當時公安已經替他們抹除所有跟鷹見的連結,姓氏也已經更改,在法定上已經跟鷹見毫無關係了。

  「居然想要擺脫我……哈哈哈。」從霍克斯到安德瓦,再到現在的遠見繪,一個個都想跟他斷絕往來嗎?怎麼可能讓他們如意!「你以為你擺脫得了嗎!那個第二名英雄的存在就正明了我們之間的聯繫!現在只要我找記者來訪談,馬上就能毀掉現在受眾人追捧的第二名英雄吧?」

  「不……你不能這樣……」遠見繪有些慌張的看著鷹見,現在的霍克斯得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安德瓦也獨自來找過他,他知道那兩個人是認真愛著彼此,明明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了,怎麼能眼睜睜的看他被摧毀?

  看見遠見繪這個反應,讓鷹見格外的不滿。  以前明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怎麼對那個小垃圾,現在卻會護航了嗎?在他坐牢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更讓他不爽的是,遠見繪看起來過得很不錯,住在好房子裡,穿著好的衣物,用著好的產品,吃著好的東西,一切一切都讓他感到憤怒。

  當年要不是遠見繪懷上他的孩子,還執意要生下來,他也不會因此被這女人綁這麼多年,也不會在為了逃跑鋌而走險的時候被安德瓦抓捕,一切都是她害的,那個討人厭的小垃圾也是她生下來的!

  「我也不是一定得摧毀他。」

  話鋒一轉,鷹見決定乾脆好好利用這件事情,既然現在遠見繪像是良心發現一樣知道怎麼當媽了,那就讓他好好的為兒子犧牲吧:「我這邊有件事情,只要妳可以替我好好辦,我保證之後都不會再去找妳,也不會找啟悟麻煩。」

  遠見繪明顯猶豫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信任這個男人,但是已至此她不信任又如何?如果拒

絕了,她到電視台大鬧特鬧,安德瓦也是深陷在輿論當中,要是連啟悟都……

「……好,我幫你。」

  ×××

  「去看一下,裡面是不是只有一個人。」在昏暗的庫房裡,鷹見手持槍械的用手肘敲了敲遠見繪的腦袋,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他曾經的妻子而感到不妥。「快點!」

  遠見繪聽話的低下頭,身邊的眼球緩緩飄起,朝著庫房內部探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看得一清二楚。「對,只有一個中年男子,穿白色襯衫藍色西裝外套。」

  「好,現在你去把袋子放到前面的矮桌上。」鷹見警戒的指使著。

  「好……」遠見繪顫抖著聲音,抵著他腦門的槍口迫使他只能乖乖照做,他將地板上的袋子拿起,那個袋子有點重量,讓他一時間有些踉蹌,卻馬上被鷹見用力地扯了回來。

「小心點你這笨女人,裡面的東西摔壞你賠得起嗎!」

  鷹見小心翼翼的將提袋拉著,另一手則是毫不留情的推了遠見繪一把。「給我好好做,說過做完就放你走。」  遠見繪小心地上前,有些不太熟練的將袋子放到矮桌上,而早已在這邊等待的中年男子則是開心的看著眼前的提袋,將一卡皮箱也放到了矮桌上。

  「喔?原來賣家就是你?真是人不可貌相。」男人顯然是把遠見繪當成要賣他貨物的人了,他瞇起雙眼對眼前的妙齡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輕藐的笑了笑。「應該不是吧?來跑腿的呀?」

  遠見繪不敢回話,只是低頭想去取桌上那一卡皮箱,卻被男人一手按住:「別急嘛,我這不是還沒打開來讓你確認嗎?就不怕拿回去裡面裝的是報紙?」

  躲在暗處的鷹見看那個買家油腔滑調的忍不住暗罵一聲,這批貨可是他從監獄帶出來的最後一批,也是最大的一批,要是弄個不好,他發家致富的機會可就沒了,怎麼剛好就遇上了一個老狐狸?

  「喂!還不出來嗎?我這人呢……不跟跑腿的交易,你不出來,我就帶著貨跑了,反正你說有黑幫靠山也是唬爛的吧?今天應該就只有你這傢伙跟這跑腿的女人來而已吧?」男人像是看穿了一切般的對空吶喊,而那個喊的方向不偏不倚就是他躲的方位。

完全被發現了呢。  眼見事跡敗露,為了好好拿到錢,鷹見也只有陪笑著走了出來,一邊用眼神暗罵遠見繪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一邊往矮桌走去。

  「別這樣啊大哥,我這筆貨款是要交給東哥的,你要是不給我,東哥那邊怪罪下來我也只能把你供出來了。」

  實際上東哥就是他的債主,剛出獄的時候太過開心,跑去玩賭博機台一個上癮輸了幾千萬,而那間賭場的負責人正是那個所謂的東哥。「我也沒有要騙你,貨都在那了,你可以驗,儘管驗!保證不假!」

  「哼,諒你也不敢拿假的來呼隆我。」

  男人有些隨意的打開那有些沈甸甸的袋子,裏頭是用透明夾鏈袋裝著的一顆顆藥丸,藍白相間的配色看起來居然與一般的糖果有些類似。「來,吃一顆試試,看看效果是不是真這麼好。」

  看見男人抓了一顆藥丸就要遞給遠見繪,在一旁檢查鈔票的鷹見只是雙手抱胸的站在不遠處,將已經屬於他的錢財小心的挪到腳邊。「這一顆可不少錢啊,你這測試還真大手筆。」  「總比我賣給那些混蛋後還被追究藥效問題好吧?喂,女人,讓你吃啊。」男人發現遠見繪並沒有接過藥丸的意思,有些惱怒的推了她一把。「吃了保證讓你飄飄然爽翻天,一顆兩千元的玩意兒,免費讓你體驗還嫌棄不成?」

  「呃,但是我……」遠見繪害怕的不斷後退,他根本沒看過這袋子裡的東西,這藥品看似無害,也根本不知道有哪些功效,加上對方這說詞,腦袋正常的人根本就不會嘗試。

  「囉唆!讓你吃就吃!」

  「呀!」

  幾乎就在一瞬間,數根豔紅色的羽毛飛竄,大批湧入這本來沒什麼人的隱蔽空間,而這些羽翼像是有生命般的分工合作,不但將兩位男性翻倒在地,也將卡在兩人中間無處可逃的遠見繪給叼起,筆直送到入口處,而站在他們面前的,正是擁有著豔紅羽翼的當代第二名英雄。

  「霍克斯!?」前來交易的男人滿臉震驚的看著職業英雄的出現,他憤怒的轉頭看向鷹見,原本還算斯文的臉孔頓時扭曲。「你這傢伙出賣我!?」

  「啟悟……」

  在一旁的鷹見也瞪圓了雙眼,他的驚恐絕對不會比較少,要知道他這段時間下來演了這麼多場戲都是為了什麼,雖然中途被安德瓦給破壞了,但他還是抱持著有天可以靠兒子是第二名英雄這件事情發家致富的,現在卻被本人抓個正著,現在還怎麼演下去?

  「辛苦你了,羽飼小姐,請跟我的助手待在一起。」霍克斯看著鷹見一臉茫然的樣子,霍克斯稍微交代了下隨後才趕到的助手們,就取下了背上最長的羽毛充當利刃,緩步地走到兩個男人面前。「這個……就是最近在革命軍內盛傳的增幅藥丸吧?」

  「啟悟,你聽我說,我是被逼的!我……我只是跑腿的而已!」知道事蹟敗露難以掩蓋,鷹見索性揪著霍克斯的褲腿,露出了像往常那樣的可憐神情。「你也知道……爸需要錢,安德瓦把我趕走後我沒辦法生活……」

  「安德瓦桑應該幫你找了一套房吧。」霍克斯的聲音有些輕挑,聽上去雖然並不嚴肅,但卻絕對不親切。「而且你不是也拿了挺多轟宅的東西嗎?玄關那隻金蟾蜍賣了多少?有到3萬嗎?」  被發現了。  鷹見傻愣在原地的看著居高臨下的兒子及不遠處的老婆,他才驚覺遠見繪早就出賣他了,而安德瓦肯定也是發現了自己偷轟宅的東西變賣,跟霍克斯說了吧?

   原來他早就不用演了嗎?

  知道已經無法辯駁,鷹見沉著臉突然狂笑起來,他用力的捶打著地板,像是發了瘋般的看著眼前

唯一的兒子。「哈哈哈哈!偷東西可是我的老本行,你不是早就該知道了嗎?」

  「霍克斯!」

  安德瓦及助手們獲得消息後也趕了過來,在門口碰上了一樣往這邊來的牛仔褲事務所,頓時這冷清的空間裡擠滿了人潮,呈現了英雄比敵人多的神奇景象。

  「喔!你們來啦?這邊剛剛處理好了,猜猜我找到什麼。」

  霍克斯帶著笑意用羽毛將幾包藥丸遞給安德瓦及牛王。「就是這個增幅藥丸,可以大幅度提升食用者的個性,副作用呢,就是吃多了會讓食用者腦子不太正常,把現實跟虛擬搞混……看來之前革命軍會說他是叛徒,就是因為他販售這種藥品給內部人員賺取暴利吧。」  「原來就是這個東西。」牛王接過了這精巧的小藥丸,最近他的轄區內也出現了非常多類似案件,才剛剛跟安德瓦事務所要求協作而已,今天就查到了,這速度只能說不愧是霍克斯了。「看來之前革命軍大幅度增強個性作亂,又神智不清,就是這東西害的了。」

  可一旁的安德瓦注意力就不是只在藥丸上了,看見坐倒在地板上的鷹見,只覺得心底有些發涼,他是真沒有想到這些東西居然是霍克斯的父親搞出來的,雖然他知道那個混帳壓根就是演的,但他完全以為充其量只是看霍克斯現在是第二名英雄想來從他身上挖點什麼能用的資源,沒想到還在做這樣的勾當。

  安德瓦略過了那個遞給他藥丸的羽毛,逕自走到霍克斯身邊,用自己碩大的身材將小男友圈在了一個其他人都看不太清楚的位子,接著伸手輕輕觸碰了下那張面帶微笑的小臉。「還好嗎?」

  其實對於安德瓦這樣的舉動,霍克斯還是不太習慣的,大概是因為自己前陣子在他面前哭得像是孩子吧?總覺得在面對父親的這件事情上,安德瓦顯得格外的細心。

  「你們有種抓我啊!」

  被幾位英雄團團圍住的鷹見大概是看自己逃離沒望了,開始歇斯底里的扭動著身軀,對空大喊。

「哈哈哈!真不愧是第二名英雄,大義滅親是不是可以讓你聲譽更高呀?」

  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沒有人問出口,但在場的人除了安德瓦及霍克斯外,都紛紛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畢竟霍克斯雖然健談又開朗,卻也是個謎團重重的人,對於他的八卦還是很多人抱持不小興趣的。

  見周遭的人開始注意他,鷹見便肆無忌憚的張揚了起來。

  「怎麼?你們都不知道嗎?這位大名鼎鼎的羽翼英雄可是我兒子啊!父親是個敵人,母親是個神經病,這留著敵人血液的小垃圾就是你們所謂的第二名英雄!」

  講到激動處,鷹見展開自己背上與霍克斯極為相似的艷紅色羽翼,一根根羽毛如凋零的花瓣般落下,一時間居然顯得有些淒涼。

  照理來說敵人說的話都是不可信的,但鷹見背上那碩大的羽翼就像是某種驗證般的存在,讓在場的人頓時鴉雀無聲。

  對於鷹見的咆哮,霍克斯並沒有顯露出明顯的情緒,只是沉著臉走到自暴自棄的父親面前,那張早已與過去回憶有些不同的臉龐,還隱隱約約的閃過幾天前懺悔的表情。  此刻的他就像是在電視機外面看著一切,眼前咆哮的男人,周遭質疑的眼神,混亂的場面,就像是一場演不完的鬧劇。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心情,在得知父親出獄並且改過自新時,他應該是開心的,知道改變並不是這麼困難,一切努力都不是徒勞,所有人都像是牽引一般影響著身邊的人,總有一天,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和平社會一定可以實現。

  可實際上,在情感層面上,他卻無法接受。

  即使他在表面上欺騙著自己,生理上卻完全無法承受,他讓自己理性的去思考這件事情,告訴自己不能雙標,人都有可能會犯錯,只要是努力想改變,他都應該盡全力去支持。

  實際上卻是那些讓他作嘔的噁心感,讓他完全聽不見周遭聲音的暈眩感,還有那個讓他渾身發毛的惡夢。

  原來他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這個帶給他極大傷害的人突然變成好人,突然想改過自新,突然…… 讓他在心底把這個人當壞人的權利都沒有。  「也是啊,母親是神經病,父親是殺人犯,兒子張開雙腿勾引第一名也很合理,他知道你被我用過了嗎?」

  『碰——!』

  幾乎是在語落的瞬間,紅色的身影閃過,接著一個重重的拳狠狠落在鷹見的右臉上,強勁的力道甚至傳出了臉骨碎裂的聲響,下一刻,已經被擊飛到一公尺外的距離,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

  「安德瓦!」

  原先站在鷹見四週的英雄們紛紛發出驚呼聲,連忙跑到牆邊查看被打飛的人,而那個剛剛還在囂張咆哮的男人緊緊挨了一拳就已經半張臉顴骨凹陷幾乎昏厥,可見這一擊有多麼重。

  「安德瓦桑!」一直以來已反應速度自豪的霍克斯也被這一擊給嚇傻了,一般來說英雄的任務即是逮捕敵人,他們既不能殺人也不能私刑,當時的鷹見已經被團團圍住束手無策,也並沒有反抗的意圖,在這樣的情形下對敵人動手,可以說是侵犯了一個非常模糊的界線。  只見安德瓦消除了全身的火焰,甚至連戰鬥服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下來,身上已經罩了一件長版的卡其色外套。

  「等警方到現場,我會去自首。」安德瓦的嗓音有些沙啞,湛藍色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遠處奄奄一息的鷹見,輪起拳頭又走上了去。「作為英雄的安德瓦或許只要抓捕你就夠了,但作為轟炎司,打你一拳似乎還不夠。」

  「安德瓦桑,你冷靜點……」看見安德瓦還想動手,霍克斯連忙飛到跟前擋在兩人中間,他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安德瓦因為違法動手而受到更嚴重的輿論抨擊。「這種人揍他也是沒用的。」

  「……」這種事情他當然知道,安德瓦看著那張可以說是面目全非的臉,等警方人員到場,他大概會被追究責任吧,但他就是無法再看著這個人渣傷害霍克斯,即使他知道剛剛那些話霍克斯根本不在乎,但越是沒人在乎,他就越是該在乎。

  連本人都如此不在乎自己,又有誰可以在乎他。

  突然,安德瓦的大手攬過霍克斯的腰,一把將人撈進自己懷裡。  「嗯?等等,安德瓦桑?」霍克斯被安德瓦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管怎麼說他們可還沒有公開戀情,雖然平常也沒有怎麼在避嫌,但現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幾十雙眼睛正盯著他們啊。

  「你口中的小垃圾,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英雄。」安德瓦緊緊地將霍克斯摟在懷裡,像是宣告般的

站在鷹見面前。「過去你們不懂得呵護他,今後由我來愛他,滾回你的監獄去吧。」

  ×××

  「好吧,我勸你們先擬好新聞稿,準備官宣吧。」

  就在剛剛,塚內一進門就直擊了幾乎算是求婚的現場,等他一陣傻眼過後,尤其他助手跟英雄們述說了來龍去脈後,真心覺得他們差不多也該公開了。

  「轟炎司先生呢,因為自己的未婚夫遭人羞辱,憤慨之下以『普通』的拳頭揍了對方,造成面部嚴重打擊……」  塚內一臉正經的看著手中剛剛寫下的筆錄,又轉頭看向一臉正氣過來自首的安德瓦,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誰才是加害者誰才是受害者。「鷹見先生是想提告還是和解呢?」

  「呃……啊……」面部嚴重受損的鷹見只要張嘴便會牽動面部肌肉,根本沒辦法講話,只能猙獰的看著眼前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

  「手錶。」霍克斯平靜地走到鷹見身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輕挑笑容,指了指那個從口袋裡微微露出的黃色錶帶。「拿去獄中可以換不少好東西吧?」

  「……呃啊!」看著霍克斯的臉,鷹見有些激動的想起身,卻被警方人員七手八腳地壓制住,完全無法靠近霍克斯分毫。

  「別激動嘛!我沒說要拿回來啊,這就送你了,當我們的和解金你覺得怎麼樣呀?」霍克斯態度輕鬆的從塚內手中接過了和解書,直接拍到鷹見面前。「竊盜,運毒,販毒,加上之前的強盜殺人前科……這些都足以讓你在裡面待上一輩子了,不帶點什麼回去吃點好的嗎?」

  最終,鷹見還是簽下了和解書,被重重警力押上警車,這次恐怕是真的再也不會見面了。  看著遠去的警車,霍克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原先將這裡堵的水泄不通的英雄及助手們,也已經在稍微還原現場後紛紛離開,原先熱鬧非凡的空間一下子就變得寬闊許多。

  「他依然是個混蛋,卻讓我感到安心,我很過分吧?」霍克斯微微的垂下雙眼,習慣性的笑容淺淺的掛在臉上,原本總是閃閃發光的眼神卻顯得有些黯淡。「居然想著……還好他是個壞蛋。」

  還好他依然是個壞人,所以我不需要原諒他。

  「……不。」安德瓦緩緩地走到霍克斯身邊,陪他一起看向那個已經看不見警車的方向。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曾經,他以為自己能夠對轟家子女的遭遇感同身受,就因為自己也有個糟糕的老爸,也有個悲慘的童年,可他忘了安德瓦是他的偶像。

  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對鷹見懺悔的心感同身受,就因為他自己過去也曾做出傷害家人的行為,也因此一無所有,也想彌補過去想要改變,可他忘了霍克斯是他的愛人。  是他們變了嗎?或許他們其實什麼都沒有變,只是轉換了立場,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羽飼小姐。」

  看著向其他英雄道謝便準備要離開的遠見繪,霍克斯帶著笑意喚了聲。「感謝您通報霍克斯事務所,才能讓這案件如此快就偵破,請問第二名英雄有這榮幸請您吃一頓晚飯嗎?」  但是他相信,還是有什麼東西已經悄悄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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