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De加奶不加糖

　　「欸你有聽說嗎？那個善款貪污的。」

　　「喔喔！我知道！網路上傳的很兇嘛！但不是沒有證據嗎？」

　　吳明翰正在整理最近接獲到的一些通報，一邊有意無意地聽著同事們談論最近鬧很大的善款貪污案。

　　據說是有一位在網路上聲量很大的人時常在網路上募資捐款，說要保育北極熊保育企鵝藍鯨之類的，常常換著名目募款，也常常主持社會運動，一直以來響應的人也非常多。

　　但最近有知情人士通報他其實並沒有捐款，而是全數進自己的口袋了，證明有捐款的那些證據截圖等，都是Ｐ圖Ｐ來的，通通都是假的。

　　但他們警察辦案還是講求證據的，到目前為止證據還是不足以讓他們直接把人逮捕歸案，畢竟詐欺罪其實也沒這麼容易成立。

　　「有證據了。」

　　一位同事拿著隨身碟跑進來，隨便找了一台電腦就插進去，電腦螢幕上馬上跳出多個錄影畫面跟錄音檔。

　　「我的線人回報，他認識的學弟有跟他接觸過，這裡有當時用手機錄影的畫面。」

　　「喔喔喔！」

　　因為這案子已經被上面催一陣子了，但因為沒有名目而沒辦法把人帶來警局，大家也是被其他案子忙得焦頭爛額，也沒太大心力處理詐欺案，現在忽然有了證據，大家都非常開心。

　　影片內容非常清晰，有拍到那位網友收取善款，Ｐ圖等動作，也有拍到他跟拍攝者說他一毛錢都沒捐，這些人真蠢之類的。

　　「看來這樣肯定能定罪了吧！」

　　「但是他不住在戶籍地。」其中一位之前就去探查過的同仁聳聳肩，一邊查詢著最近的社會運動。「去他家找他是找不到人的，但他後天有主持一個保育海洋生物，拒絕核廢料的社會運動，他應該會到現場去。」

　　「好！大家準備準備，我們後天直接到現場去逮人！順便讓那些被騙的人看清楚那傢伙的嘴臉！」

　　「喔！！！」

　　警局內瞬間氣勢高漲，吳明翰反常的卻有些沈默，以前這種狀況他應該會第一個跳起來讚聲的，可這次他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下班回到家的吳明翰看見剛洗好澡走出來的毛邦羽，小背心緊緊地貼在他緊實的上身，下半身也只穿著清涼的小短褲，頭髮濕漉漉的還滴著水。

　　「你今天去哪裡了？」吳明翰愣了一下，先壓下自己的心動，有些嚴肅的問毛邦羽。

　　「今天？我去參加遊行啦！」毛邦羽沒注意到吳明翰今天有點嚴肅，以為他又開始好奇他的生活了，只是一邊拿浴巾擦了擦頭髮，一邊將桌上的水杯一口乾。

　　「……後天是不是也有一個示威遊行？」雖然不確定毛邦羽都去哪些遊行，吳明翰還是以防萬一的先問問看。「那個遊行不要去，會有危險。」

　　「啥？」原本聽見吳明翰說後天的遊行時，毛邦羽是想否認的，可聽到吳明翰直接要他不要去，毛邦羽也滿頭問號。「為什麼不能去？我們那個不是示威遊行，只是一種社會運動而已，也沒打算武力衝突，有什麼好危險的？」

　　「因為……」吳明翰正想說出原因，但秉持著警方偵查不公開的原則，他思考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那天人很多！之前不是有踩踏事件嗎？你不要去了，反正那天去的人這麼多應該也不差你一個吧？」

　　「不去就不去啦，我本來就沒有要去，我很忙的好不好。」看吳明翰堅持的樣子，毛邦羽也早就習慣表面妥協了，他隨口呼隆了一下，吳明翰就被他呼隆去洗澡了。「洗髮乳是紅黑色那罐喔！之前的用完我剛剛丟掉了！」

　　毛邦羽已經開始想著要怎麼趁吳明翰去上班時溜出去不要被發現了。

　　很快的，到了遊行當天，吳明翰出門前還問了毛邦羽今天有打算去哪裡，得到今天沒有要出門的回答後才安心出門。

　　可吳明翰前腳剛踏出去，毛邦羽就立刻將早就準備好的外出服換上，也跟著跑了出去。

　　這次的行動異常巨大，是毛邦羽重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人潮，腦海中閃過吳明翰所說的踩踏事件，忽然有點毛骨悚然，但他搖搖頭撇除這個想法，他又不是第一次參加遊行了，街道這麼大，踩踏事件哪有這麼容易發生？

　　而就在他拿著牌子，跟隨隊伍往前行時，眼角餘光掃到了一些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在隊伍附近徘徊。

　　雖然一般示威遊行本來就都會有警方過來維持秩序，但想起吳明翰警告過他，就有點擔心會遇到本人。

　　但是維護秩序這種事情應該不是他們分局的工作吧？

　　「停停停！先不要走！有人跌倒了！」

　　這時人群中有人大喊，大家也很有默契的乖乖停下腳步，接著有看見兩個警察鑽進人群可能是在查看傷者。

　　行徑間沒有感覺，可現在停下來之後，才發現今天的太陽實在有夠大，烈陽高照的讓有些人開始不太舒服，有兩三個人默默地退出群體到旁邊休息去了。

　　總覺得心裡有些慌慌的。

　　毛邦羽莫名其妙地摸了下自己的胸脯，劇烈跳動的心臟好像在提醒他什麼，這種心慌的感覺他還真沒感受過，是不是他該離開現場了？

　　砰砰——！

　　「大家趴下！」

　　伴隨著兩聲爆炸及前方民眾的喊叫，大家立刻抱頭蹲下來，前面開始有些騷動，原本在人群中及外圍遊走的警察也馬上往前奔去。

　　真的出事了？

　　毛邦羽本來就已經退到最旁邊了，見事態有些緊急，馬上閃身跑進一旁的巷子，另外也有幾個人見苗頭不對也跟著跑進巷子。

　　「哇塞！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知道，剛剛那個是槍聲媽？警察開槍了嗎？」

　　幾個跑進巷子的人一邊快步走一邊討論著剛剛的狀況，那兩聲爆炸應該就是槍聲沒錯了，但警察為什麼要開槍？前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離得太遠根本看不見。

　　「欸！好像有人在後面追耶！」

　　「哇靠真的假的！」

　　幾個人聽見後方傳來的跑步聲，忽然有些緊張，開始拔腿狂奔，毛邦羽也被這些人弄的手心冒汗，怎麼想都沒道理追民眾吧？難道是警察要鎮壓嗎？他們有做什麼需要被鎮壓的事情嗎？

　　接著又聽見不遠處的集會處又發出了幾聲槍響及民眾的吼叫聲，毛邦羽只覺得一切的完蛋了。

　　他想不通！明明只是參與環保議題的遊行而已，只是想讓社會大眾看到他們的需求而以，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毛邦羽跑沒多久就累得不行，早就跟其他人走散了，聽著不遠處的跑步聲越來越近，他開始萌生了放棄的想法，便慢下了腳步。

　　接著沒有十秒，後方的人就追了上來，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讓他跑不了。

　　而就在他舉起左手擋在頭上，等待接下來的事情時，卻發現預想的疼痛沒有發生，沒有槍聲沒有被打甚至沒有被拖著走，只是被緊緊抓著。

　　偷偷地睜開眼，他看見的是吳明翰的黑臉，這嚴肅又隱含怒氣的表情他從沒在吳明翰臉上看過。

　　「呃……明翰？」毛邦羽小心翼翼叫了一聲，而這聲音像是某種開關一樣，直接啟動了原本只是瞪著他的吳明瀚，眼看對方抬起手像是要揍他一樣，毛邦羽連忙抬起手擋住自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啦！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冷靜？

　　吳明翰沒有揮下拳頭，而是雙手抓住毛邦羽的肩膀，將人緊緊的扣住。

　　「你有聽到外面的槍聲嗎？你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情嗎！你要我冷靜！現在就是我這輩子最不冷靜的時候！」

　　毛邦羽被吳明翰吼的一愣一愣的，想起從小到大最愛吼他的老爸，每次被這樣吼就好像他做錯事，不能委屈也不能含扣，只能乖乖被罵一樣。

　　「我不是叫你不要來了！我說的話都是放屁啦！外面現在有槍擊案！我就問如果我沒看到你，你要怎麼辦！」

　　吳明翰的手勁越來越大，他想想就後怕，在當時槍擊發生前，他眼角餘光才剛看見毛邦羽，下一秒就聽到槍聲，簡直讓他心都涼了。

　　毛邦羽的肩膀被抓得生疼，想掙脫也掙脫不了，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是鬼了，是活生生的人，吳明翰無論是身材還是力氣都比他大得多，像剛剛那樣如果吳明翰想揍他，他根本沒辦法反抗，現在也是完全脫離不了吳明翰的掌控。

　　這感覺很可怕，也很讓人生氣。

　　「沒有你我也是躲得好好的，我早就脫離人群了。」毛邦羽努力克制著自己顫抖的雙唇，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起來平穩。「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會判斷自己的行為有沒有危險，不需要你為我鑑定。」

　　「你……我是想保護你！」吳明翰只覺得頭很痛，怎麼自己一片好心也會被毛邦羽拒之門外，明明只要聽他的話不要來這裡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因為我是ＧＡＹ你就把我當女人了嗎？」

　　毛邦羽氣的雙手握拳還在顫抖，他想起之前吳明翰也曾經想保護隊上的女警，那個自以為是的正義感跟男子氣概，就是他最最討厭的。

　　「我才不需要你保護！」

　　趁著吳明翰征住的空檔，毛邦羽甩開那雙大手，轉身跑開。

　　吳明翰本來想追上去，但想起剛剛毛邦羽看他的眼神，他只能無奈的回去上班，畢竟他還在出勤，等晚上回家再說吧。

　　可這一等就直接等到晚上都沒見毛邦羽回家。

　　之前他們也常常大小吵架，但毛邦羽從來沒有離家出走過，這次已經晚上10點了還沒看到人，吳明翰越來越緊張。

　　一開始因為怕毛邦羽不想自己去找他，所以只是在家等著，但等到現在他覺得再不去找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毛邦羽了。

　　雖然今天一整天處理槍擊案又逮捕一些人，做筆錄跟偵訊啥的，弄的很疲倦，但毛邦羽沒有回家他絕對是睡不著的。

　　想了想，還是隨手拿了件外套便出門了。

　　此時此刻，毛邦羽已經在橋下待了不知多久，這裡是每次跟吳明翰蹓狗的時候會經過的河濱公園。

　　雖然公園有很多座椅，毛邦羽確蹲坐在河邊的草皮上，吹著涼涼的晚風，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他知道吳明翰是因為擔心他，是因為怕他有危險，但他心裡就是很不是滋味。

　　或許是吳明翰這種直男式的關心讓他受不了，又或許是吳明翰對待他的態度會讓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又或者是……因為吳明翰自以為是的好心，因為他行為舉止比較不像是大眾所認知的男性，而把他當女人一樣對待他。

　　毛邦羽緊握著拳頭，有些氣憤的咬著下唇。

　　難道女人就該被認定為需要保護嗎？難道他不夠像男子漢就要被歸類成女人嗎？無論是哪個結論都讓他生理心理都不舒服。

　　「毛毛！」

　　就在他吹著冷風胡思亂想時，身後忽然傳出了一聲熟悉的叫喊，嚇得他馬上轉頭望去，不易外的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傢伙怎麼會找過來？

　　毛邦羽有些慌張的撇過頭，故意不看跑過來的吳明翰，這麼長時間都沒來找他，他以為吳明翰不會想理他了，畢竟……他們才剛剛吵完架而已。

　　看毛邦羽沒有打算搭理自己，吳明翰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想著要出來找人，還沒想要怎麼和好，況且目前看起來是毛邦羽單方面氣著自己。

　　要怎麼安撫這個炸毛的小貓呢？

　　「欸，你要在這邊吹風到什麼時候啊？走了啦。」吳明翰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撫人，只能伸手拉了下毛邦雨的手。「你不是要吃牛肉麵？走啊。」

　　「吃什麼牛肉麵阿。」毛邦羽聽到這個直男式的安慰，翻個大白眼整個人都背過去。「你不用保護我也不用哄我，我也是男人，給我把你哄女生的伎倆收回去。」

　　吳明翰看著毛邦羽的背影，仔細想想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個男人，卻讓他忍不住萌生出保護慾望，想要看他開心，不希望看到他受到傷害。

　　這時吳明翰想起毛邦羽跑走之前說的話。

　　『你因為我是ＧＡＹ就把我當成女人了嗎？』

　　「毛毛。」想到這裡，吳明翰猛的從後方環抱住毛邦羽，臉頰輕輕地靠在毛邦羽的腦袋瓜上。　　「我想保護你是因為我怕你受傷，跟你是男是女一點關係也沒有。」

　　早在吳明翰抱上來的那一刻，毛邦羽的腦袋就已經當機了。

　　不敢相信！男男授受不親！他應該要生氣的，他可不是只要是男人就可以，怎麼可以沒有確認他的心意就這樣抱上來吃豆腐？可……他確實喜歡吳明翰啊！

　　這個鋼鐵直男怎麼會這麼突然？抱自己幹嘛？平常睡覺也一人一張床，吃飯也一人坐一邊，他們連手都沒牽過，這樣抱上來是怎樣？

　　「我本來就不會哄人，但我不想看你不開心啦。」見毛邦羽沒有回話，吳明翰又抱得更緊一些，他心跳的很快，雖然有意識到自己對毛邦羽的感情，但他並不確定毛邦羽對自己是怎麼想的，他可以抱著會被推開揍一拳的決心才抱上來的，現在緊張的手心直冒汗。

　　毛邦羽聽見了狂躁的心跳聲，但他分不清這心跳聲是自己的還是吳明翰的，他只覺得腦袋越來越熱，吳明翰的氣味讓他感到心動，他的背更是緊緊地貼著吳明翰的胸膛，緊實的身材即使隔著外衣也清楚可以感受。

　　原本自己只是偷偷暗戀，反正不要被發現就好了，可現在居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應。

　　毛邦羽覺得不太妙，他可能真的要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