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衛無忌離開建安城到大漠找莫循,已經過了將近兩個多月,這段時間、石舫眾人也從原來的小村子搬到了離大漠有些距離的地方。

  畢竟大漠的氣候不穩定,實在不適合莫循拖著這樣的身體在那折騰,而這裡接近濱州,氣候相較大漠更為穩定,也比較適合養病。

 

  濱州的都城裡非常熱鬧,外第人雖然不多,可居民也都很熱情好客,石舫一大夥人浩浩蕩蕩的入住客棧,客棧老闆也開心的合不攏嘴,紛紛端上最好的菜餚,準備了最好的房間要招待他們。

 

  而石舫一行人在這住了大約十幾天,忽然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沒有料想到的事情。

 

 

  「相公──!」

  苗疆的三公主,心玉忽然出現在客棧門口,對著剛吃完飯打算出來散步的衛無忌就是一個擁抱,而衛無忌也對這突如其來的心玉毫無防備,就這麼被抱個正著。

 

  「妳……妳做什麼!」其實衛無忌也沒看清楚抱住他的人究竟是誰,微愣了下就立刻把人給推了出去,才發現是他那個過門妻子。「妳……」

  「你不會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吧?忘了也好,你就叫我娘子就可以了。」看衛無忌一臉呆愣的樣子,心玉裝著生氣了一下,又馬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這要是放在別的男人眼裡,肯定就上鉤了,這樣活潑靈動的女孩實在討喜,可衛無忌現在心裡完全沒有多餘的位子可以裝下任何人,自然也就對心玉的樣子毫無想法。

  「……心玉,你怎麼會在這裡?」費盡腦力好不容易想起了這姑娘的名字,衛無忌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莫循,實在沒什麼耐心跟心玉糾纏。

  「你居然問我怎麼會在這裡?你還記得你是我相公嗎?」聽到衛無忌的問話,心玉氣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成親隔天就失蹤了,整個建安城都在找你,要不是我爹爹派兵幫我尋找,我還找不到你呢!」

 

  其實衛無忌壓根就忘了自己已經成親了,這下人都找上門了,自然得做個了斷。

  「好吧!是我忘了,既然妳來了、我就順便宣布,我衛無忌……要休妻!」衛無忌的口吻平淡的像是在說今晚要吃粥一樣,幾乎不帶一絲情感。

  身為苗疆的子女,她不知道在認識莘月之前,衛無忌就從沒多看任何女子一眼,向來就是這樣冷淡,而衛無忌這舉動也顯然觸怒了她。

 

  「衛無忌!」

 

  心玉生氣的抽出綁在腰間的絲巾,一個轉身就向衛無忌攻了過去,而衛無忌也在驚訝之餘、連忙抓住了心玉的右手腕,而心玉還是不甘示弱。

  「你不要以為我們苗疆女子好欺負!沒你這樣羞辱人的!」

 

  見心玉充滿殺氣的衝過來,衛無忌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下一秒便一手拉住絲巾,一手再度抓住心玉的右手,兩人的臉一時間近在眼前,只要上前幾公分、便能碰上。

 

  「我衛無忌不打女人,收手吧。」

  「你──!」

 

  忽然,上一秒還殺氣騰騰的心玉居然紅了眼眶,既委屈又憤恨的看著衛無忌。

  「我已經嫁給你了,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回國,你就不能看在我已經過了衛家門的份上,跟我回建安嗎?」

  見心玉忽然放軟了態度,而衛無忌又恰好就是吃軟不吃硬,頓時也有些心軟。

  她說得沒錯,是自己答應皇上要娶她過門的,而人娶進門不到兩天,自己就這樣離開了建安城,不是要人家守活寡嗎?

 

  但他心不在此,他只想跟莫循遠走天涯,替他尋找治療之法延長壽命,回建安城是不可能了,那這位被他娶進門的娘子怎麼辦?

  「我不會再回建安了。」雖然覺得很抱歉,但衛無忌也只有這個選擇。「你要走要留,我就不幫你定奪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還想跟著你,就隨你在外?」雖然貴為公主,但苗疆也不像一般宮庭的姑娘家嬌弱,要在外行走天涯也不是辦不到。

  「讓妳自己選擇,還是妳想要繼續待在建安城,那也可以,衛家就給妳打理,肯定不愁吃穿。」衛無忌這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回去。

 

  心玉為難的抿了抿嘴,看起來十分的惹人憐愛。

 

  而這些莫循全都看在眼裡。

 

  「妳考慮考慮吧!今晚就睡我們這的客棧,妳可以不用這麼快決定。」

 

 

  +++

 

 

  「心玉姑娘,找莫某有什麼事嗎?」

 

  心玉雙眼充滿敵意的盯著莫循,對那個總是淡然沉默的男人,心玉實在沒辦法有什麼好臉色。

  她在這個客棧住了三天,就只三天,衛無忌對她視而不見,總是黏在莫循身邊,她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也知道衛無忌看著莫循的眼神明顯就不是正常的友誼而已。

 

  而且,莫循和石舫的人從不叫她衛夫人。

 

  「莫循,你可以把我的相公還給我嗎?」心玉抬頭挺胸,這時的她充滿了公主的傲氣。

  「……心玉姑娘何出此言?」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從無忌為了找你跑到大漠,之後也沒有回來我就覺得怪怪的了,這三天我就住在這,即使我原來不想,現在也得承認了。」

  看莫循一副淡漠的樣子,心玉就一肚子火。

  「莫某認為,是心玉姑娘想太多了。」莫循的手輕輕的攥起來,雖然心裡有股異樣的不快感,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無忌喜歡你,他的眼神這麼明顯,這裡上上下下有誰看不出!」心玉氣得跳腳,伸手直指著莫循。

  「……心玉姑娘,妳已經是他的娘子。」

  「我們只成親了一天!」一邊說著,心玉不免紅了眼眶。

  「我被爹爹嫁到建安,就已經很難過了,要不是對象是衛無忌衛將軍,我才不會過來!」

 

  「心玉姑娘,妳喜歡衛無忌嗎?」

 

  莫循忽然的一問,心玉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臉頰有些泛紅,但嘴上肯定是要不饒人的。

  「不喜歡,怎麼會嫁他……」

  「那莫某就幫妳一把,讓妳跟衛無忌一起回建安吧。」

  心玉聽見莫循的話,驚訝的瞪大雙眼。

  「真的嗎?妳有方法?」

 

  「嗯,只要心玉姑娘配合。」

 

 

  莫循的計策是這樣的,先讓心玉用苗疆的蠱術在衛無忌的酒菜裡下蠱,等衛無忌因為蠱術昏迷時、將人帶進房裡,而心玉就進房服侍,莫循可在這段時間率石舫離開客棧。

  對於新婚當晚的洞房花燭夜連燈都沒點亮的心玉而言,這安排她自然是同意的,但她實在不能理解莫循為什麼要幫她,難不成雖然衛無忌喜歡莫循,但莫循其實不喜歡衛無忌?

 

  但心玉不知道的是,莫循的壽命基本剩下半年多了,至今為止還仍未找到治療的方法,而這件事情莫循一直放在心裡,他很焦慮,也很擔心,半年後、自己不在了,衛無忌要去哪?

  或許現在回去,還不遲。

 

  等到衛無忌再睜開眼睛,自己已經一絲不掛的躺在床舖上,而身邊躺著的正是同樣一絲不掛的心玉,這一刻衛無忌只覺得全身熱得像是要著火般。

  他昨晚怎麼了?喝酒了?怎麼會跟心玉……他們昨晚做了什麼?他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

 

  衛無忌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盡辦法要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卻發現無論如何腦筋都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記憶。

  以往自己即便喝得爛醉,也會記得一些片段,這次怎麼會忘得這麼乾淨?

  衛無忌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睡在身邊的心玉,凌亂的長髮,白皙的肌膚裸露在被子外,怎麼看都是房事結束後的樣子。

  難不成,自己昨晚喝了酒後,就跟心玉……

 

  想到這些,衛無忌忽然有些心虛,自己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跟人……即便那人按名份上來說是他衛無忌的妻子,可他始終是對不起莫循了。

  正想起身,卻發現身旁的人有了動靜。

 

  「嗯……相公,你醒啦?」

  原來睡得挺沉的心玉緩緩的撐起身子,露出了光滑白皙的香肩,動作多了點嫵媚的成分。「這麼早,要上哪去?」

  「昨晚我們……」發現心玉起身後幾乎要裸露出身體,馬上又別開頭。「你先把衣服穿上。」

  「相公,你……不會忘記昨晚的事了吧?」心玉拉了拉被子,靈動的大眼圓溜溜的盯著衛無忌赤裸的上身。「沒想到你還挺粗魯的。」

 

  心玉的話狠狠的打在衛無忌的頭上,心裡的罪惡感不斷的加重,他真的很想現在就衝出去找莫循,跟他道歉,要他別亂想……

  但就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就發現一切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他們在這住的幾天,石舫的人很多,來來去去的,整間客棧都被他們承包了,可今天他一開門,卻發現外頭半個人影都沒有,一些物品也都不在了。

 

  看著空蕩蕩的客棧,衛無忌心底湧起了無法言語的怒火,他忽然什麼都猜出來了。

  衛無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向心玉。

 

  「他們去哪了。」

  衛無忌的聲音極為陰冷,臉色更是沉入谷底。

 

  看到衛無忌這樣的表情,心玉本來還想多說些什麼,頓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反而有些膽怯。

  「他們……都走了。」

  「誰讓妳這麼做的?」此時看著心玉的衛無忌已經沒有幾日前的善意,眼神透露出的冰冷讓心玉渾身發涼。

  「……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和我回建安嗎!」心玉被衛無忌看的心底發慌,免不了提高音量來壯大自己的膽子。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跟你回去嗎!」衛無忌憤怒的吼了回去,讓從沒被人兇過的心玉狠狠的抖了一下,頓時就紅了眼眶。「你最好有方法讓我找到莫九爺,否則我現在立刻就休了妳!」

 

  心玉被吼的一愣一愣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美麗的小臉掛著兩行淚,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請我國的軍隊去尋找。」

  最後,衛無忌看也沒看心玉一眼便轉身離開。

 

 

  +++

 

  莫循輕輕得靠在牆上,連續三日的奔波讓他身體有些疲累,正打算靠坐著休息下,卻聽見從外頭傳來的吵鬧聲。

  本想起身看看,吵雜聲卻直接炸到了他跟前,出現的是盛怒狀態的衛無忌。

  還沒來得及思考衛無忌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整個人已經懸空騰起,肚子就抵在衛無忌的肩膀上,被扛了起來。

 

  「呃!衛、衛無忌,放我下去……」莫循被反轉得暈頭轉向,等到回過神、自己經被衛無忌扛在了肩上,馬上窘迫的掙扎著想下去。

  衛無忌沒有回話,只是扣著莫循腰部的手又抓得更緊了,一時間疼的莫循直抽氣,在其他石舫的人趕過來之前,衛無忌就這樣帶著莫循進了一旁的房間,接著重重的將人摔到床板上。

  「嗯……」纖瘦的身子撞上床板的聲音格外響亮,本來就有些疲累的莫循被這一撞也渾身痠痛,但他才剛剛抬眼,便對上了衛無忌陰沉森冷的面容。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過衛無忌這樣發怒的表情了,莫循心底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下,卻沒想到這動作也激起了衛無忌的怒火。

  忽然,衛無忌一把抓住莫循的手腕壓在牆上,手勁大的莫循動彈不得。

  「是你讓她這麼做的?」衛無忌的語氣極為冰冷,這種刻意壓制怒火的態度讓莫循有些喘不過氣。

  「……」雖想回覆衛無忌的問題,但面對盛怒狀況下的衛無忌,莫循真的不知道能說什麼,況且他確實串通了心玉對衛無忌下蠱,是他有錯在先,事到如今被識破,也無話可說了。

  見莫循沒有回應,衛無忌也知道他這是默認了,一切的猜想都成真,衛無忌滿腔的怒火幾乎要爆了出來。

 

  想起當時在衛府,莫循離開的那天,心底發涼的感覺,再想起自己三日前發現自己跟心玉發生關係的心慌,還有這次當他踏出房門發現石舫上下一個不剩時那種瞬間的絕望感,衛無忌的心裡還是餘悸猶存。

  他們在一起的這兩個多月都是假的嗎?莫循一直想要離開他嗎?

 

  「第二次不告而別,你還真大膽!」

  衛無忌對著莫循破口大罵,即便當初在衛府,莫循也從沒被這樣當面吼過,一時間被吼的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覺也慌亂了起來,攅緊的手心直冒汗。

  「以前在衛府,就沒見你敢這樣逃跑,怎麼?因為你知道我喜歡你,所以不會對你做什麼,是嗎?」盛怒之下的衛無忌口無遮攔的,並沒有發現莫循眼底的恐懼。「好,那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的人想逃跑的下場。」

 

  衛無忌剛說玩,還沒等莫循回過神,就拿出了束帶將莫循的雙手綁在了身後。

  「衛無忌……你要做什麼!?」莫循被翻過身來趴在床上,雙手被綁住失去自主權讓他感到異常的慌張,掙扎著想要起身,可雙腳本就沒力,現在雙手被綁住了、跟本就不可能靠自己起身。

  「做什麼?」

  衛無忌看著莫循的後腦杓,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讓你回想一下,讓我生氣的下場。」

 

  接著、莫循就被奪去了光明。

 

  衛無忌拿起了自己的腰帶,直接矇住了莫循的雙眼。

 

  「等等……衛無忌……放開我……快放開我……」發現自己被矇住了雙眼,莫循徹底的慌了,雙手雙腳都不能活動,雙眼又被矇蔽,強大的不安全感和恐懼馬上從心底蔓延開來,等他開口才發顯,自己的聲音滿是顫抖。

 

  「衛無忌……放開我……」

 

  「拜託……」

 

  「無忌…………」

 

  最後,莫循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沙啞,尾音則是含了點哭腔,聽的衛無忌心底狠狠的抽痛著,可現在的他後怕和憤怒卻完全高過於心疼。

 

  「不……!」

 

  無視了莫循的叫喚,衛無忌一把扯下了莫循的衣褲,白皙的身體和後臀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之中。

  被矇剝奪視覺的莫循頓時渾身顫抖,他發現,被奪去視覺和雙手雙腳後,他渾身肌膚都變的敏感至極,即便只是微風輕輕的刮過,也會讓他全身顫慄。

  而當衛無忌溫暖厚實的手掌就這麼直接摸向了自己最私密得部位時,莫循敏感的全身酥麻,恐懼和羞恥感不協調的參雜在一起,他從沒有這麼迫切的想逃離衛無忌過。

 

  「不……不……」

  衛無忌有些粗糙的手指強硬的擠入了莫循身下那緊密的入口,手指上的厚繭摩擦著柔軟的內壁,帶起莫循一陣痙攣。

  衛無忌完全沒有開口,只是粗爆的按著莫循進行擴張,而這急促的手法也讓莫循越發恐懼。

 

  他看不見、摸不著,衛無忌若不說話,就連聽也聽不見了,莫循感覺自己就像被關在一個黑暗的空間之中,而他連身後這個正在粗爆對待自己的人是不是衛無忌都不能百分之百確定。

 

  其實衛無忌說對了,以前待在衛府,莫循總是說服自己、寄人籬下沒有辦法,要救石舫沒有辦法,衛無忌討厭自己情有可原,對自己動粗或是誤解也情有可原,雖然他永遠記著,卻不恨,也沒有要恨的意思。

  可現在,他心底卻覺得衛無忌不會這麼對他,因為衛無忌喜歡他,他知道,所以當現下衛無忌真的用當時的手法要再次侵犯他,卻比當時更痛。

  莫循想要讓自己冷靜,卻沒有辦法,心底最深層的那片揮散不去的陰影被衛無忌喚醒,瞬間壟罩著他,就像這片黑暗的空間,將他吞蝕。

 

  而衛無忌看不見,他看不見莫循藏在那腰帶下傷心絕望的眼神,也看不見那兩行無法停止的淚。

  當衛無忌將自己深下挺立碩大的硬物擠進那狹窄的後庭時,莫循疼得渾身發涼,張著嘴卻喊不出半點聲音,只能任由那可怕的疼痛蔓延全身。

 

  莫循不知道,他開始懷疑,自己身後那人到底是不是衛無忌,現在那個正在傷害自己的人是不是那個對他說喜歡的衛無忌,他看不見,也聽不到,而現在這雙手對他而言是這樣的陌生冰冷,黑暗的世界讓他的腦袋沒辦法正常思考,也無法相信任何東西。

  對於自己的懷疑跟猜測,莫循真的怕了,怕的緊。

 

  衛無忌緊緊的扣住了莫循的腰,從後方就開始劇烈的撞擊,而這個姿勢,正是他第一次強迫莫循和他交歡的姿勢。

  碩大的慾望一次一次的撞擊到最深處,而每當他撞一下,莫循的身體就疼得幾乎要散架,但上半身被緊緊的扣在床上,只有臀部被衛無忌高高的舉起,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隨著一下一下的撞擊,身下的穴口早已麻痛不堪,全身上下的筋骨都在和主人激烈的抗議著,不斷的喀喀作響,像是下一秒就會像盤沙一樣散開。

  莫循連咬下唇的力氣都沒有,全身無力的攤在床舖上只能任由衛無忌擺弄。

 

  他很害怕,如果身後這人不是衛無忌,如果身後這人就是衛無忌,他都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也沒有辦法相信,但如果,如果真的是衛無忌,他只希望……

 

  至少只有衛無忌,不要這樣對他……

 

  「無忌……你是無忌嗎?」

 

  莫循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帶著哭腔喊了出來,他哭的傷心、哭的絕望,他從沒有這樣哭喊過,但此時此刻他沒有辦法,心裡有個什麼東西,正在一片一片的碎裂,漸漸的凋零,而莫循寧願希望那個逐漸凋零的是生命。

 

  「你真的是無忌嗎……拜託你……開口說句話……」現在的他,真的迫切的需要衛無忌的聲音,雖然傷心,但他知道只要衛無忌開口,自己就可以鎮定一點,就不會這麼恐懼,四周就不會這麼黑暗。

 

  最後,衛無忌將身下的慾望退了出來,一把將莫循翻了過來,正面面對自己,接著緩緩的拆下了矇住莫循雙眼的腰帶。

  「是……我是衛無忌……是我……」當莫循的腰帶解下的那一刻,衛無忌的心猶如撕裂般的疼痛,莫循的雙眼很空洞,臉上佈滿的淚痕清晰可見,而慘白的面色和嘴唇更是顯得他更加脆弱。

 

  「無忌……是你嗎……」

  明明已經解下了腰帶,莫循卻還是呆愣愣的看著衛無忌,恐懼、疑惑表露無疑,像是認不出他一樣。「是嗎……無忌……」

 

  「是你嗎……」

 

  「是無忌嗎……」

 

  衛無忌猛的將莫循拉進懷裡,緊緊的抱著,打斷了莫循自言自語般的呢喃,寬厚的大手輕輕的拍著莫循的頭和背部。

 

  「我是無忌,別怕,我在這……」衛無忌的聲音顫抖著,莫循的反應讓他很緊張又害怕,只能輕聲的安撫著,語氣溫柔的在莫循的耳邊說著,手上的拍撫也沒有停下。

 

  「乖……別怕……我不會再這麼做了……不會了……」他很心痛,也很後悔,自己為什麼可以這麼狠,明明莫循心底最深處的那層恐懼就是他一手造成的,在那層陰影還沒消除的情況下,恐怕又多了新的傷痕。

  但莫循想要離開他,或許這也是為了他,但他不希望莫循離開,只要回想起找不到莫循時的那股絕望感,就讓他急的不知所措。

  他心疼莫循總是為別人著想,他希望莫循可以待在他身邊,他希望莫循可以開心、可以笑,但自始至終他還是傷害了莫循。

 

  衛無忌不知道自己對莫循為何有這樣強烈的執著,當年他輕易的就放棄了莘月,但這次呢?當莫循跟他說、在大漠比較自由的時後,為什麼自己沒有放棄?反倒還追了過去?

  因為他沒有辦法放手?

  還是因為……

  他打從心底相信、莫循對自己有特殊的情感,打從心底認定了莫循喜歡自己,所以當他發現莫循離開是因為自己壽命不長、無法陪他一生的時後,他沒有感到太震驚,只是心疼,心疼莫循即便生命要走到盡頭,還是為他著想。

 

  結果,因為知道對方喜歡自己,而為所欲為的,是他……

  他怎麼就沒有想過,自己對莫循做了這麼多過份的事之後,莫循會對他死心?會恨他?

 

  衛無忌心疼的用臉頰蹭著莫循的腦袋,大手不斷的輕撫著莫循的臉頰,替他擦拭殘留的淚痕,越擦、就越是痛心懊悔。

 

  莫循靠在為無忌的懷裡,心裡的恐懼遲遲無法平復,只能微微顫抖的縮成一團,被解開的雙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手臂,手指深深的陷了進去,幾乎就要抓出血。

  感受到懷裡的人捲曲著自己,不斷不斷的顫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衛無忌的心疼的要淌出血,酸澀的感覺湧上腦門,不知不覺下、他也紅了眼眶。

 

  「你是因為自己的壽命不長,才要離開的嗎?」衛無忌帶著哭腔說著,拍著莫循的大手也不住微微的顫抖。「你希望我去過別的生活,希望我有新的未來,希望我走上我應該走的道路,是嗎?」

  莫循捲縮在衛無忌懷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那與平常不一樣的聲音。

 

  「那你呢?我走了、你怎麼辦?如果真的只剩下半年,你要自己度過嗎?」衛無忌的哭腔越來越明顯,淚水早已不受控制的滑落,順著臉頰不斷的落下。「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嗎?我愛你……莫循,我可能比你想像得更加愛你……我捨不得離開你,也捨不得你為我委屈自己。」

 

  「你怎麼忍心離開……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一個……」

 

  原來還被困在恐懼之中的莫循聽見了衛無忌的聲音,和平常不一樣的聲音,和平常不一樣的口吻,讓他終於緩緩的抬眼看向衛無忌。

 

  而莫循看見的,是衛無忌的眼淚。

 

  這一刻,莫循的心被重重的打擊著,一股苦澀味湧了上來。

  他沒看過衛無忌的眼淚,他沒看過衛無忌這般無助的眼神,他也沒聽過衛無忌用這樣的口吻說話,但這些第一次他卻只覺苦澀,他一點都不想看見。

 

  「莫循,你知道你離開,我的生活是怎麼過的嗎?」

  「我四處找你,想盡辦法找你,如果找不到,我會找一輩子。」

  「我不管你是因為何種原因要離開,但如果你是想為了我,那就留下來,讓我們一起面對未來,好嗎?」

  「還是你已經厭倦世間,那我陪你走……」

 

  衛無忌一邊說著,淚水一滴一滴的掉落,而看著衛無忌的眼淚,莫循心如刀割,每一滴眼淚的落下,都讓莫循的心摔一個大跟頭。

  莫循從沒有想過,自己就這樣離開,會對衛無忌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他一直以為、現在離開還來的及,在自己壽命走到盡頭以前,可以讓衛無忌回到正軌,繼續他該有的人生,這才是對衛無忌最好的選擇,即使自己會受傷,他也在所不辭。

  可今天他才知道,這些都是他自己擅自做主,其實一切早就已經來不及了。

 

  或許在自己決定入贅衛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當初他覺得自己沒辦法給莘月他想要的生活,所以他選擇了逃避,卻對莘月造成這樣的傷害,讓他心死的離開人群,隱入大漠。

 

  莘月如此,衛無忌也是如此,他莫循究竟還要傷多少人?

 

 

  「對不起……」

 

  莫循的聲音有些沙啞,發不太出來,只能用虛弱的氣音和口型讓衛無忌明白。「無忌,對不起……我不會再離開了……」

  現在他知道了,他的生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他必須要活下去,為了衛無忌,他必須找到治療的方法,必須延長自己的壽命,好讓自己可以陪他一輩子。

  「對不起……」

 

  「沒關係,我原諒你,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都原諒你……」

 

 

  +++

 

 

  「心玉姑娘……回建安了?」

  放下了手中的竹筷,莫循抬頭看向一邊正大口大口吃飯的衛無忌。

 

  「沒有,他回苗疆了!」衛無忌吞下了最後一口菜,笑了笑。「她說她堂堂苗疆公主,不會委屈自己跟不愛她的人在一起,所以就領兵回去苗疆了!」

  「但……」莫循微微的皺起眉頭,視線慢慢收了回來。「你們已經……」

  「我已經休了她,我沒有妻子。」衛無忌目光堅定的看著莫循,帶著不容質疑的語氣。「別再說要我好好待她,我才應該好好待你。」

  莫循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游移,他也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就是有些不開心。

  「但你們已經洞房了……」

 

  聽到莫循的話,衛無忌微微挑眉,笑了笑。

  「我跟她可什麼都沒做,只是躺同張床躺了一晚……」一邊說著,衛無忌的目光追著莫循別開的臉,微微歪頭、彎腰看了過去。「奇怪,我怎麼記得,讓她跟我洞房的就是你來著,怎麼?現在反倒吃醋了?」

  他可沒說謊,事後他已經跟心玉確認過了,他一個晚上都在睡覺,壓根就沒醒過,自然也不會發生什麼。

  一開始心玉也打算騙他,好讓他跟自己回建安,但看到衛無忌這麼生氣,誰還敢不說實話?

 

  莫循被衛無忌輕挑的口吻弄得有些心慌,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如往常的淡漠,但微微泛紅的耳根卻出賣了他的主人。

  「莫循?莫九爺?」衛無忌見莫循這種反應,頓時玩心大起。「嗯……不過當時我喝醉了,也不清楚心玉當時有沒有做什麼,但起床時我們倆都是衣不蔽體的。」

  莫循只是微微一愣,接著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吃飯,只是看都不看衛無忌一眼。

  見莫循不理他,衛無忌才伸手攬過莫循的肩膀,臉湊過去就這麼在莫循的臉頰上給了一吻,接著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嚇唬你的,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做過。」

 

  才剛說完,衛無忌就看見莫循的腰肩掛著一塊他似曾相似的玉珮。

  「嗯?這玉珮怎麼跟我那個這麼像……」等到衛無忌拿起那塊玉珮後,發現這塊玉珮跟他身上那塊真的一模一樣,看就知道是同塊玉石雕成的,雖然紋彩不同,但形狀、雕紋都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塊上方雕的名字是"莫循",而他那塊上面的是"無忌"。

  見衛無忌伸手去拿自己身上的玉珮,莫循想阻止卻來不及,很快的就看見衛無忌正拿著自己的跟他的在對比。

 

  「莫循……你的玉珮跟我的,是成對的,對吧?」他知道這塊玉珮是莫循為他雕的,但他不知道莫循身上居然還有個成對的,這件事情讓衛無忌異常開心,笑笑的將自己的玉珮綁到莫循身上,接著把莫循的那塊收到自己身上。

  莫循一臉疑惑的看著衛無忌,不明白衛無忌此番動做的含意。

 

  「以後呢,我來保管你的,你來保管我的,我可是很寶貝這塊玉珮,你千萬別弄丟了。」

 

  這塊還是他做的!

 

  最後,莫循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拿起腰間雕著"無忌"的玉珮。

 

  「好,我不會弄丟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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