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七
碰的一聲,蓮家大門被時也狠狠的踹開,原本就沒有上鎖的門被踹的幾乎報銷,發出即將碎裂的聲音。
時也頭也沒回的筆直衝向傳出抽打聲的房間,再度撞開門的同時,他看見的、是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真斗。
這時的他雙眼無神,只有嘴裡不斷不斷的喃喃──……
「蓮……蓮……蓮──……」
看到這場景,時也驚愣的瞪大雙眼,下一秒就一拳打在盛怒的蓮臉上,皮鞭也隨著蓮的鬆手而掉落在地板上。
「蓮!你在做什麼!!你做了什麼!!」
時也失控的抓著蓮的衣領,雙眼瞪的老大,對著蓮猛吼。「你自己看看你做了什麼!你看清楚真斗現在的樣子!你這傢伙──!」
蓮的耳朵被時也吼的發疼,突然嗡嗡嗡的什麼也聽不見,但瞬間就好了,腦袋似乎也比剛剛清醒了許多。
但當他回過神看相時也時,他已經拿起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音也則是將倒在血泊之中的真斗攬到身上,讓自己也沾滿了鮮血。
接著沒過很久,現場開始混亂,一群人拿著擔架衝進來,救護車則是在外頭帶命,還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蓮始終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舉動。
他看見醫護人員七手八腳的幫真斗做人工呼吸、急忙得抬上擔架,氧氣罩瞬間被帶了上去,一切得動作都非常得快速,但在蓮的眼中簡直就是慢動作。
跟著醫護人員一同離開房間的音也滿臉擔心的神色,時也也在後頭跟了上去,離開前,他看見了愣在一邊的蓮。
時也得表情既憤怒又無奈,只是回過頭瞪了蓮一眼,那表情是說不出得悲傷。
「蓮,你還真忍心。」
那瞬間,蓮感到全身發涼。
他看著眼前一大攤的鮮血,全身都無力了。
一直到這時後他才知道。
他傷了真斗,不只心,這次連身都受了重傷。
那個血流不止的畫面讓他心痛,過晚的憐憫讓他痛苦不已,這遠遠比看見真斗和別人上床還要難受。
渾身是血的真斗,臉色慘白沒有生氣的真斗。
他再也不想看到。
×××
仰躺在沙發上,蓮閉起雙眼又張開,他完全沒有辦法入眠。
已經隔了一天了,從真斗被送上救護車後,從時也對他說了那句話後,從事後和時也通電話得知真相後……他沒有勇氣去看真斗。
時也說,真斗打簡訊向他求救,真斗是被下藥的,是被工作人員一起預謀想要強上他。
拿出放在口袋的手機,蓮按下了通話記錄,理面滿滿得未接來電,通通都是真斗。
真斗被送去醫院的那天,他一打開手機,好幾封簡訊不斷得跳出來,每封每封都是求救的信號。
真斗在最危急的時候第一個想到自己,他最渴望自己去救他。
去是去了,卻讓他受到比那時更重更重的傷。
按著自己心跳狂亂得胸口,蓮終於決定去醫院一趟。
昨天無論他怎麼問真斗的傷勢,但時也卻始終不回答,只要關於真斗的問題通通都不回答。
他唯一知道的,只有為了不要引來媒體而將真斗送到神宮寺企業旗下的醫院去,僅僅如此。
下定決心之後,蓮就隨意的套上一件襯衫,頭髮稍為抓了下,帶上用來遮臉的墨鏡就拿著手機和車鑰匙奔出家門。
自家旗下得醫院並沒有很遠,名貴的跑車沒幾分鐘就到了,路邊投射過來地愛慕眼光他完全得忽視,眼裡只有醫院大門。
在他下車的瞬間,一大群女生不斷得高聲吶喊他的名子,但卻通通由醫院門口的保全給攔了下來。
依照往常,他會幫他們簽名的。
快速的得知了真斗的病房號碼,蓮按著忐忑的心情一路走去,他腦袋裡揮之不去的、滿身是寫的真斗讓他得心裡滿是猶豫。
見到真斗之後,他該說什麼?
「呵、我還有想這種問題的一天阿。」低下頭,蓮喃喃的說給自己聽。
打開了房門,病房沒有蓮想像的熱鬧,時也和音也今天都有工作,至於翔跟那月似乎也不太清楚這件事,所以這時的病房安靜得有股祥和的氣息。
被病房的氣氛所影響,蓮也稍微放輕了腳步,慢慢得走進去,卻發現真斗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看著真斗全身上下包著繃帶,躺在床上睡的這麼安穩,心裡有種名為罪惡感的東西慢慢的衍伸。
蓮走向前,伸手輕輕的撫上真斗的額頭,窗外的光透進來,讓真斗細緻白皙的臉蛋又更加動人。
如果屏除了身上的繃帶、點滴的話,這一刻是在美好不過。
就在蓮一邊想著,真斗忽然睜開雙眼,一看到蓮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會威脅到自己的東西一樣整個人向後縮,手更是下意識的打掉了蓮放在額頭的手。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蓮完全反應不過來,只看見真斗一反剛剛的祥和氣息,整個人都發出微微的顫抖,整個背貼到牆上,眼睛也完全沒有看他。
蓮突然有股心被揪起來的感覺。
看到真斗這樣劇烈的反應,蓮張著嘴說不出半個字,只是慢慢的後退再後退,最後退到房門邊,發呆了幾秒後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他一路上時速狂飆,大有乾脆撞上分隔島死一死的氣勢,就這樣直奔回家。
只要想起真斗剛剛那激烈的反應,就覺得胸口揪的難以呼吸。
看著天花板,蓮突然很懷念兩天前笑著和他一起到老式建築的真斗,懷念起更早之前,老是盯著他發愣的真斗。
真斗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吧?
×××
之後又過了五天,這五天蓮就像人間蒸發,不但沒出門、沒工作、沒露臉,連手機也不通,根本完全與世隔絕。
經紀人和春歌也都找翻天,光是得知真斗受重傷住院就夠讓他們擔心了,誘發現蓮一整個完全失蹤就更加得不知所措。
最後他們對外公開的消息是真斗發生交通意外所以住院,至於蓮則是為了籌劃某個外景主持而消失一陣子。
沒有人知道這理由可以瞞著記者多久。
「蓮要是再不回來,真得很怕記者會起疑阿!」
驚記人皺緊眉頭,在公司裡不斷的來回踏步,焦慮的程度已經高到破表。「那傢伙到底跑去哪裡了!」
「不知道神宮寺發生什麼事了,真得好令人擔心……」春歌也放下手邊的工作,擔心的神色表露無疑。
知道蓮在哪的……大概就只有站在一旁的時也和音也了,八成是待在家中完全沒有出門。
「我會去找他談談的。」
時也踏出一步,站在經紀人面前。「我大概猜得出他在哪,我會去和他談一談。」
說完這句話,時也也沒等經紀人問他到底在哪,就直接轉身走出公司。
時也走在路上,只覺得一把火在心裡燃燒。
他真得不能理解,為什麼蓮忍心這樣對待真斗,也不能理解為什麼他連看兜不來看他。
蓮明明就喜歡真斗不是嗎?
想到這裡,時也忍受不住了,拿起手機就撥出了蓮的號碼,但非常理所當然的沒有開機,直接轉接語音信箱。
全都在意料之內。
關起手機,時也招了台計程車直接前往蓮的住所。
他或許該慶幸因為之前蓮有陣子忙到常常弄丟鑰匙,所以打了一份備用的給他,麻煩的地方只有蓮忘記帶的時後要來幫他開門,其它倒也沒什麼,但這次就派上用場了。
在他打開門的瞬間,只覺得有股濃重的酒味、臭味飄出,這味道讓時也愣了很大一下,驚恐的撇頭呼吸了下新鮮空氣才又轉回去尋找蓮的身影。
其實也根本不需要尋找,蓮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駝著背、手上拿著一瓶玻璃瓶裝酒,桌上則是擺滿了空酒瓶和菸蒂,另還有一些吃過的麵包。
時也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蓮。
和他相處得大家都知道,蓮有潔癖,不洗澡會煩躁,桌子太亂會不爽,家裡太亂根本不可能,頂多大家鬧一鬧,弄亂之後通常隔天蓮就會全都收好了。
現在這個場景根本不該出現在蓮的身上。
像是剛剛發現了時也站在旁邊,蓮緩緩的轉過頭,沒有刮的鬍子已經長了不少出,臉色極度蒼白難看。
他開合著許久沒發出聲音的嘴,看著俯視自己的友人。
看到蓮如此狼狽的模樣,時也突然火上心頭。
「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時也的聲音極度的不屑,怒火在眼底然燒著。「寧願在家裡裝頹廢也不敢去面對真斗嗎?」
發現蓮還是無動於衷,時也更是加重的口氣。
「錯的人明明是你!怎麼?現在是要我們可憐你嗎?還是你要真斗回家安慰你?」
「……」蓮始終低著頭,他沒有反駁但也沒有附和,就站在一旁完全沒有開口的意願。
發現蓮完全不理自己,時也整個也無力了,只是嘆了口氣,無奈的瞪著蓮。
「只能怪真斗愛上你,原來你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
語畢,時也轉身就離開了這間死氣沉沉的房子,他只為真斗感到不值,他從沒想過蓮會用這種方式處理事情。
但時也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離開後沒多久,蓮就什麼也沒拿、墨鏡也沒帶、衣服也沒換,直接以那個狼狽的樣子衝出了房子。
雖說醫院離得不遠,但還是有段距離。
蓮從房理衝出來後、根本不管四周到底有沒有記者,有沒有路人認出他來,只是奮力的跑,哪怕拖了那麼一點點的時間。
這一路跑來其實不久,當蓮氣喘吁吁的跑進醫院,護士人員一看到是自家公司的大少爺每個人都驚嚇得跑來慰問,不知道那位總是打扮的帥氣凜然的少爺怎麼會這麼狼狽的跑進來。
但蓮沒有理那些醫護人員,他推開了所有人,快步的走向真斗的病房。
他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他眼裡只有那扇遙遠的門,他只知道快到了,再走幾步就會到了,等門打開後就能看見真斗。
也沒有考慮到看見後要說什麼,他只是非常想他,很想看到他,這五天來、他不斷不斷的在惡夢中翻攪,但就像是沼澤一樣、被拖住就只會繼續往下沉。
等沉到不能呼吸、驚醒後,看見得不過是間空蕩的屋子。
真斗住在這明明沒有很久,離開也沒有很久,在以前他們不也沒有一起住、卻活得很自在嗎?
碰的一聲,蓮猛的撞開房門,坐在病床上、依慰著窗邊光原正看著書的真斗被嚇了一大跳,驚恐的轉頭看著這個進門從不低調的傢伙。
在他看見蓮一身狼狽的樣子時,他無法形容那種心情。
他知道蓮一向在意外表,沒有梳頭髮絕不出門,沒有換衣服絕不出門,沒有刮鬍子也絕不出門。
但他現在的樣子不但頭髮雜亂,衣服也看就知道穿了好幾天,鬍子更是完全沒有刮的痕跡,甚至連臉色都慘白到極點,黑眼圈深深的掛著,讓人完全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和那個意氣風發的蓮畫上等號。
真斗盯著蓮的樣子,張著嘴發愣的連輸都鬆手、掉在鬆軟的棉被上。
直到他想起那個人喘成這樣大概是從家理直接跑過來的,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見他這個樣子?有多少人看見這個頹廢的蓮?
想到這裡,真斗竟然有些不開心。
他只想讓大家看見那個意氣風發的蓮,他只想讓人看見蓮最好的狀態……──這算是什麼心態?
「你怎麼這樣出來?」說真的,看到蓮這樣子出現,讓真斗心疼不已。「如果被記者拍到怎麼辦?如果被歌迷看見怎麼辦?如果──」
沒有等真斗說完,蓮直接衝向前一把緊緊的抱住真斗。
「沒關係……」
蓮的聲音異常的低,非常的壓抑。
「我想見你不需要任何的準備,這些都會浪費見你的時間。」
真斗愣愣的微微側過頭,臉頰剛剛好就碰在蓮的頸窩。
雙手鬆開了些,留出了可以轉身的空隙,蓮的嘴就這樣堵了上去。
不同於以往的強烈,這吻非常的濃厚深情,緩慢的、像是在品嘗著珍品般的細膩,讓真斗瞬間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是蓮。
嘴唇分了又吻、吻了又分,最後他再度緊緊的抱住被親到呼吸急促的真斗,親吻著他的脖子。
「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知道什麼叫愛。」
感受著蓮的體溫,他知道蓮是認真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誠。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真斗,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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