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麻糬甜甜的

　　「有消息，就要立刻告訴我。」

　　「是！」

　　「是！」

　　衛無忌下了馬，交代了幾名將士後便開始第四次的搜城行動。

　　從莫循離開建安城，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這段時間來、衛無忌一邊帶兵，一邊在每一次落腳後就四處打聽莫循的下落。

　　他知道，莫循在大漠的勢力有多麼龐大，如果莫循真要躲他，怕是花上一輩子也找不到了。

　　但他還是不想放棄，他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尤其是看見那塊玉珮，他更加無法放棄。

　　+++

　　小千心情實在不錯，這一個月來跟著莫循到處吃吃玩玩，還有湘鈴陪著自己，生活過的自由又開心，和之前被人抓走還有住在衛將軍府比起來，這樣的生活他更願意過。

　　拎著剛買的白糖糕正在逛大街的小千遠遠的聽到了一些吵鬧的聲音，轉過頭去看才發現有幾個穿著像是朝廷士兵的人正在到處走動，似乎在找什麼人。

　　正想過去看看，有幾個石舫的人就從旁邊跑了過來。

　　「小千！剛剛有幾位將士到處問東問西的，好像在找九爺。」其中一位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一邊說著、一邊探頭望向一邊吵雜的人群。「你看，在那阿，我們正要去通知九爺呢。」

　　「找九爺？那些、那些將士？」提到將士，小千馬上想到了那個衛無忌將軍，一想到莫循在衛將軍府受到的各種待遇，小千就有些害怕。

　　如果他的九爺又被抓回那個地方，那該怎麼辦？

　　「他是壞人。」小千輕輕的扯了扯旁邊幾位石舫的下人。「他、他以前打過九爺，害、害九爺受傷！」

　　「什麼！？」幾個石舫的下人紛紛驚訝的看著小千，但畢竟是莫循身邊的人，他們一點也不懷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還要出來找九爺？」

　　「是、是衛無忌！阿、就是他！」才正要把先前莫循受的委屈都說出來，就看見遠方出現了個熟面孔，連忙躲到一旁的巷子裡去，其他下人也趕緊跟了過去。「他認、認得我，如果他看、看見我，就會知、知道九爺在、在這裡了！」

　　「居然敢對九爺動手，他還真有膽，哼！別想找到九爺。」其中一位比較年輕的男人哼了幾聲，拉著小千就趕緊離開了現場。

　　「小千，怎麼去了這麼久？」一看見小千等人從客棧門口進來，湘鈴便上前接過了採買的東西。「你買了白糖糕呀！看起來真好吃！」

　　「就是買、買回來要給你跟九、九爺吃的！九爺呢？」看湘鈴開心，小千也挺開心，跟著拿起了一塊就吃了起來。

　　「喔！九爺說在房裡這麼久有些悶，讓謹言陪他去轉轉了。」

　　「你、你說九爺出門了？」

　　小千驚訝的喊了聲，又發現自己的反應太過明顯，又縮了回來。

　　「小千，怎麼了嗎？」

　　莫循正坐在輪椅上，謹言緩緩的將他推了回來，正好聽見小千正大聲嚷嚷。

　　「呃、沒事……」小千有些心虛的別過頭，把注意力放到了剛剛買回來的白糖糕上。「九、九爺，我替你買了白、白糖糕，吃點吧！」

　　「……好，給我吧。」其實莫循有看出小千有點怪怪的，但一個孩子能做什麼事？莫循也就不在意了。

　　而一直站在一邊沒有插話的幾位石舫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暗暗下了些決定。

　　他們想替他們的九爺討一個公道。

　　+++

　　衛無忌有些狼狽的坐到板凳上，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沒有休息，除了帶兵外就是找莫循，但無論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

　　每當他有一些些蛛絲馬跡，又馬上斷的無影無蹤。

　　「小二，上兩潭酒！」

　　「好勒！」

　　小二飛快的上了兩潭酒到衛無忌面前，而衛無忌二話不說就拿起來喝。

　　這段時間衛無忌壓抑的幾乎要爆發，每天每天他都在回想自己跟莫循相處的這半年，而這不想還好，越想卻越發心涼。

　　他到底有什麼資格讓莫循接受自己？這半年來他為莫循做的還遠遠不及莫循為他做的十分之一，甚至傷害了他，讓他失去尊嚴……種種行徑只要莫循不追究就已經是他心胸寬大，又怎麼有資格要他忘記？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會怎麼做？

　　想到這裡，衛無忌就不敢想下去了。

　　咕嚕咕嚕咕嚕──

　　衛無忌把酒一口一口的灌進肚子裡，心裡猛烈的敲擊著，他想起了當時莘月的不告而別，他的心痛，他的苦楚，至今還深深的刻在心裡，但他和莘月還沒開始，便結束了，但這次卻不同，大大的不同。

　　當他聽見莫循離開的那一瞬間，他有種世界崩塌的錯覺。

　　衛無忌小心翼翼的將掛在身上的玉珮拿起來，上面的無忌二字雕的格外細緻，他幾乎可以想像的到，莫循就坐在別院的房裡，就著外頭的暖陽，細緻專心的雕琢著這塊玉石。

　　而那時，他正賭著氣，就是沒有到別院去見莫循。

　　如果當時，他先低頭，先去別院找莫循，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衛無忌緊緊的閉起雙眼，拿起第二潭酒就這樣灌進肚子裡，不斷不斷的讓酒精沖刷自己，這一刻他很想忘記一切，他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夢，等他再醒來，他依然在衛府，而莫循就在別院裡看書。

　　「小二，再來兩潭！」

　　「來了！」

　　「小二！再兩潭！」

　　「好！」

　　最後在衛無忌灌下桌上最後一潭酒時，桌子被人給踢翻了。

　　碰──

　　衛無忌來不及反應的跌坐到地上，桌上的空酒潭也被這一震，全都碎到了地上。

　　「你就是衛無忌？」一個帶頭的男人不削的笑了笑，拿著木棍抵住衛無忌的胸口。

　　「是又怎樣？」衛無忌的心情正差，被這一搗亂倒是笑了，但雖然想像往常那樣翻起身，卻發現眼前的畫面歪扭模糊，腦袋也越發越熱，最後只好在地板上掙扎了下爬起來。

　　看衛無忌這副狼狽的模樣，找碴的一行人笑得極為鄙視，瞇起雙眼看著那個所謂的大將軍。

　　「你們……是看我喝醉了，料定我打不過你們是吧？」衛無忌站的搖搖晃晃的，臉頰通紅，很明顯就是喝醉了，還醉的不清，他面前也不過三個人，看起來卻有近十個。

　　「今天我們就讓你嚐嚐，後悔的滋味。」三個人撲了上去，左一拳右一腳的通通打向衛無忌，而衛無忌連站都站不穩，自然無從抵擋，輕而易舉的就被打倒在地板上。

　　後悔的滋味？

　　衛無忌苦澀的笑了下，發現身上的疼遠遠不及心裡的疼。

　　看衛無忌沒有站起來，帶頭的男人走了過來，一腳踩住衛無忌的肩膀，而另外兩個人則是拿著木棍走了過來。

　　「給我打！」

　　兩人一收到命令，馬上輪起了棍棒就往衛無忌身上招呼，一棍一棍的落在背上、臀上、腿上，每一棍都毫無章法的往死裡去。

　　「呃……」衛無忌模糊的視線連是誰對自己動手都看不清，身上不斷加劇的疼痛讓他不禁冒出冷汗，疼的嘴唇發白。

　　最後，他只能微微的捲曲身體，承受著劇烈的打擊，每一下都咬進了肉裡，讓他渾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將軍！」

　　「將軍！」

　　幾位將士聽到騷動聲來看看，沒想到一來、就看見自己的將軍正被人壓著打，紛紛衝上前阻止，沒想到衛無忌手伸起來揮了揮。

　　「不用你們管！」衛無忌大聲的喝止了想上前來幫忙的將士。「讓他們打！」

　　「將軍！」

　　一旁的將士著急的跳腳，但出征在外、他們必須無條件的聽從將軍安排，所以現在既然衛無忌不讓他們插手，他們若插手了就違反軍紀了。

　　幾個動手的人見衛無忌居然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自然就沒有手下留情，更是毫無顧忌的網衛無忌身上打，直到最後一棍帶血的揮起，這頓爆打終於停止。

　　「告訴你，風水輪流轉，你怎麼待人，自會有人怎麼待你！」三個人把木棍朝旁邊一丟，給了店家一些銀子後便紛紛離去。

　　在一旁的將士們連忙上前去將衛無忌扶起來，但衛無忌被打得渾身無力，只能讓將士扛到客棧去。

　　「將軍……將軍你這是……何苦呢？」

　　接到消息趕到客棧的副將一看見衛無忌傷痕累累的身體，頓時紅了眼眶。「我們將士在戰場上殺敵，被敵人所傷在所難免，可如今卻是如此窩囔的挨打，這一點都不像我所認識的衛無忌。」

　　「……那就不是吧。」衛無忌趴在床舖上，酒勁未退的他眼神有些空洞。「你們知道嗎，有時候身體的疼，好過心裡的疼……」

　　「將軍，石舫的九爺真有這麼重要嗎？以前莘月姑娘離開，也沒見你這樣……」副將實在不忍再看了，現在的衛無忌有哪裡像是那個在戰場上、英勇善戰的衛大將軍？只是一個……一個為情所困的酒鬼罷了。

　　「我不知道……」衛無忌搖了搖頭，連說話都是這樣的費勁。「我不知道失去他，會讓我這麼痛，我很後悔……我衛無忌這輩子自認對得起人民，對得起朝廷，對得起追隨我的人，可卻偏偏對不起他……我從未後悔過，但我現在後悔了。」

　　「將軍……」

　　「這種傷，一下就好了，可心裡的洞卻永遠也填不了。」衛無忌緩緩的閉起雙眼，剛剛上完藥的背部有些冰涼。「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吧。」

　　幾位將士離開後，衛無忌拿出了九爺為他雕琢、掛在腰間的那塊玉珮，緊緊的握者。

　　「九爺……那些人是你派來懲罰我的嗎？」

　　但如果你知道我在找你，你為什麼不親自來見我？

　　+++

　　「九爺……」小千推開門，正想喊莫循，卻看見莫循一個人就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暖陽，手裡則是緊緊握著一塊綠色又帶點渲染紋彩的玉石。

　　莫循聞聲看了過來，雖然小千並沒有跟隨莫循太久，可他還是感覺出了一些不同。

　　莫循以往有些憂慮的雙眼如今更加陰鬱，明明離開了建安城，不用再每天生活在夾縫當中，卻沒有一絲歡喜之氣。

　　「小千，飯菜弄好了？」看小千愣在原地，莫循溫和的問著，卻不帶任何笑容。

　　「九爺……離開建安，您不開心嗎？」小千忽然有些想念莫循有些憂傷的笑容，他有多久沒看見莫循朝著他笑了？

　　「畢竟住了這麼久，有些不捨，也是難免。」莫循嘆了口氣，將手上的玉石收到衣袖裡。

　　「九爺剛剛在雕玉嗎？」看莫循小心翼翼的把玉石收起來，小千有些好奇，他看過莫循雕玉，但他看不出那塊玉石有何特別之處，需要這樣小心的收著？「能雕一個送小千嗎？」

　　「好，離開建安後一時還真沒事做，再挑塊玉石，雕一個給你。」看著小千期待的樣子，莫循也就答應了。

　　「九爺剛剛收進去的那塊比較特別嗎？」發現莫循是打算另外拿個玉石雕給他，那剛剛收進去的那個呢？

　　「……那塊，我還想雕一個給自己，恐怕不夠給你雕。」莫循勉強的扯了下嘴角，看似微笑了一下。

　　這時，小千才想起來，離開衛府的那天，莫循放了一塊玉珮在桌上，似乎就是留給衛無忌的，而那塊玉珮的花紋就和剛剛那塊玉石一模一樣。

　　他還記得，那塊玉佩上刻著＂無忌＂二字。

　　「九爺……是不是……不想離開衛將軍府？」小千有些不確定的抬眼看像莫循，卻發現莫循正準備拿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頓了這麼一下。

　　莫循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像小千，眉頭微微的皺起。

　　「小千，很多時候，做事必須顧全大局，而不是任由自己的想法行動，要分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知道嗎？」

　　對於莫循突如其來的機會教育，小千有些發愣，乖順的點了點頭就退出房了。

　　可退出房後，小千才發覺，莫循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莫循沒有說他是不是不想離開，而是說做事需要顧全大局。

　　「九爺真是這麼說的？」

　　湘鈴猛得從椅子上彈起來，驚訝的瞪著不明所以的小千。

　　「嗯……所以我不太懂，明明我是問九爺是不是不想離開，怎麼九爺卻這麼回我？」經過這段時間下來跟莫循的相處，小千面對熟人時已經比較不會結巴了，雖然比較慢，但已經可以好好的說話。

　　「……意思是，九爺不想離開，但礙於要顧全大局，而決定離開。」湘鈴微微的皺起眉頭，看著小千。「小千你說，九爺會不會喜歡將軍？」

　　「嗯……我覺得九爺對將軍很好，可能真的喜歡將軍吧！」

　　「……小千你知道喜歡的意思嗎？」

　　看小千回答得這麼簡單，湘鈴有些驚訝。

　　「當然知道，我也喜歡九爺呀！」一邊說著，小千便伸手指著湘鈴。「我也喜歡湘鈴姊姊！」

　　「好吧……那你會想跟九爺，或是我分開嗎？」湘鈴想了想，讓小千就這麼認為似乎也不錯，也就不戳破了。

　　「不想！」小千雖然單純，但也不笨，回答完後便想起，既然莫循也喜歡衛無忌，那就像他不想跟他的九爺分開一樣，莫循肯定也不想跟衛無忌分開的吧？

　　「嗯……但是我也不知道將軍在哪，要是可以讓將軍去勸勸九爺就好了。」

　　湘鈴的話直直的戳進小千的心裡，他在一星期前就看見衛無忌在找莫循了，但他和其他石舫的人一起隱瞞莫循，也一起干擾衛無忌找莫循的行動。

　　「所以……將軍不在，九爺才沒有笑嗎？」一邊想著，小千忽然有些慌張，覺得好像是自己的錯了。

　　「可能吧……」但湘鈴沒說的是，以他的觀察來說，衛無忌應該也是喜歡莫循的，平日三番兩頭的往別院跑不說，還準備了生辰賀禮，還不眠不休的看照，他在衛府這些年也聽說過衛無忌的許多事情，他可從沒給人送過生辰賀禮。

　　忽然，小千站了起來。

　　「湘鈴姊姊，我、我晚點回來！」

　　「阿！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