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空氣吸入鼻腔,有股說不出的感覺,是會上癮的味道。
神山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一時間以為自己還是在那間純白的醫院裡頭,但很快就發現似乎有這麼點不同。
醫院裡,一直有股不太好聞的藥水味。
他真的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他記憶只停留在他聽了一堆模糊的對話,得知自己似乎是失意了……他確實是什麼也想不起來沒錯。
但那之後怎麼了?那個認識自己的人後來怎麼了?有說什麼?他又昏過去了嗎?
自己到底是怎麼失意的?
一邊想著這些問題,一邊想起他們稱自己為神山……他叫做神山,現在、他只知道這個。
看了四周的白色牆壁和自己正躺著的白色床鋪,神山費力的撐起太久沒有活動而僵硬的身體,想看清這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但其實起不起身沒有太大的差別,這空間就這麼小而已。
門只有一個,四周沒有其他的家具,只有一張床,剩下的什麼都沒有。
未知是件可怕的事情,現在神山深刻的體會到了。
獨自待在這樣的空間裡,不明所以,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神山不安的回到床上,這裡僅存著自己剛剛躺過的溫度,在這冰冷的空間裡,這裡是最最溫暖的地方。
沒讓他安心太久,那道唯一的門被推開了,鐵門有些生鏽、年久未上由的聲響,在這時候聽見更是格外的沉重。
進來的是當時也在醫院,但卻一直都在門口沒說話的男人。
「神山先生,這是你的午餐。」男人將塑膠袋放到神山身邊,露出一個不算燦爛的笑容。「您身體還很虛弱,請多吃點。」
看到轉身就要走的男人,神山急忙得抓住了對方的衣袖,急得起身。
「等等……我可以問點問題嗎?」神山試探性的看了看男人,一雙圓滾滾的大眼就這樣轉來轉去的,似乎正在想些什麼。
「……請。」原本要離開的男人看見神山這樣不安的表情,想想如果是無關緊要的問題,回答幾句也是沒什麼差別的,就轉過身答應了這個要求。
「你是什麼人?」神山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有些些警戒的神色,但還是以不安居多。
「敝姓依田,是本間老爺的秘書。」依田老實的回答,姿態則是習慣性的恭敬。
「本間……?」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子讓他感到疑惑,似乎自己早就聽過這個名子,而且還很親密。
「就是哪天在醫院神山先生您見過的本間俊雄少爺,而我是他父親的秘書。」依田依然毫不避諱的回答他的問題,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本間俊雄。
「呃、阿──」
這名子瞬間鑽入神山的腦內,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抓狂,全身無力的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倒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在第板上痛苦的翻來覆去。「好痛……頭、頭……呃阿……──」
看到神山突然倒在地上,依田愣了下,連忙蹲下身想要攙扶,對方卻死死的賴在地上,怎麼拖也起不來,只是嘴裡不斷的喃喃自語,嘴唇更是毫無血色的不斷顫抖。
最後依田用盡了方法,終於將神山拖回床上,這時頭的疼痛感已經降低了不少,只是暈眩程度還是只能躺在床上,只要睜開眼睛就覺得全世界都在轉,但閉上眼睛就完全無法轉移注意力,只會更注意自己的痛。
看到神山似乎平靜下來了,依田看了看時間,便抬起頭、恭敬的看著神山。「既然沒有其他問題了,我就先離開了。」
這次神山沒有留住伊田,正確來說是來不及留住伊田,對方就已經推門離開了。
聽見厚重的鐵門在度關起,神山一手按著還暈眩著的頭部,撐著身子、意識竟開始有些恍惚。
正打算倒回床上去躺著,神山再度聽見了走廊傳來與剛剛不同的腳步聲。
神山在心裡猜測著,有些忐忑的看著即將打開的鐵門,想要看清進來的人,卻發現已經是線模糊的自己根本看不到什麼東西。
只知道、進來的這人穿著一身黑。
模糊中、那人將自己好好的平放到床上,也幫自己提了被子,動作很輕,好像怕吵醒他一樣。
等到他再張開雙眼,只覺得全身無力,不知道這次又睡了多久?
還沒等他思考,就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床有些沉了下,轉過頭去看見的、就是那天在醫院,認識自己的人。
「醒了?」
身邊的人似乎正在看著什麼資料,發現神山醒了,就把資料移到一邊,轉過頭看著他。
「本……間……?」神山試探似的叫了聲,本間愣了一下,臉上掩不了開心的神色。
「你想起來了?你記得我?」本間一手放在神山的肩膀上,嘴角勾著似乎心情不錯,笑的也頗開心。
「不……」神山按著頭,滿臉疑惑的表情。「是伊田先生……和我說了你的名子……」
知道神山只是單單知道了他的名子而已,本間的笑容很快的從臉上退去,還微微的皺起眉頭。
知道本間似乎有些失望,神山伸手碰了碰本間的手臂。
「我是誰?」神山的眼神真摯又帶了點懇求的意味。「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你……認識我吧?」
看到神山真摯的雙眼,本間只覺得胸口有些躁熱,腦袋裡也將這雙眼睛和六年前的那雙眼睛重合了。
「是,我的確認識你。」本間笑了笑,眼神卻有些發冷。「至於你是誰──可不能問我阿,得自己找到答案才行。」
包刮你的罪刑。
得不到答案的神山只是身體一晃,不安的眼神四處飄了飄,最終還是抓住了本間的衣袖。
「我叫做……神山、對嗎?」神山皺起眉頭,努力的想要想起神山之後是接著什麼?
「嗯?是阿,你是神山,MC神山。」本間笑的開心,伸手摸了摸神山的下巴,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這名子……不錯吧?」
「……M……C?」眼神下意識的想要避開本間的臉,卻又捧著下巴,不得不面向他。
「嗯哼。」點了點頭,本間放開神山的臉,沒有看著他、而是望向一旁雪白的牆壁。「我要你幫我主持我即將開幕的舞台。」
「主持……?這種事我……」
沒等神山說完,本間突然狠狠的抓住神山的肩膀,臉瞬間靠到他的頭上,嘴唇則是緊緊的貼著他的耳朵。
「你給我聽著阿,神山……」
濕熱的氣息貼上神山的耳根,黏膩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卻又沒有力氣睜開本間。
「這六年來,沒有任何人找你,是我這六年來一直都在你身邊,所以……你能依賴的人只有我,而現在還認識你的,也只有我而已。」一邊說著,本間笑的越來越開心,但眼神卻冷到冰點。「我會幫助你想起一切,只要你照著我說的做,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我保證能讓你找回所有的記憶。」
雖然對於這樣的說話方式神山並不喜歡,但這些話卻在他腦袋裡不斷不斷的纏繞。
「聽著,只要你乖乖的當我的主持人,你的夢想,我會替你達成的。」講到這裡,本間拉開了他與神山的距離,笑的殘忍。「懂了嗎?」
「……我、我沒有辦法……這種事……」神山的意識又開始恍惚,腦袋的暈眩感也逐漸增加,開始搖搖晃晃的幾乎要倒在床上。
突然、本間按著神山的肩膀往床上倒下,用力的撞在床上。
被本間這樣的舉動嚇到了,神山發愣的看著由上而下看著他的本間,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回答我的時候,你只要說是和好就可以了,懂嗎?」本間的語氣冰冷的要刺穿神山,卻在得不到神山的回答後,再度用力的對著他大吼。「懂嗎!!」
神山被這大吼嚇的一愣一愣的,只是嘴唇顫抖的回答了是,就整個臉色有些發白。
發現神山被自己嚇的不輕,本間輕藐的笑了下,就放開神山,轉身離開房間。
***
『喂?是我。』
『那件事情只能拜託你了,可以幫助我嗎?』
『當然,不會鬧大的。』
『我只是想讓當時的人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為此有個贖罪的機會。』
『這可是個充滿夢想的節目。』
『就當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任性。』
『嗯,謝謝。』
隨著對話聲消失,伊田從門口走向本間。
這裡是個寬敞的空間,四周有著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高樓車輛,夜晚中這些景象美的就像是夢境一樣。
「事情已經確定下來了,開始著手蒐查吧。」
本間看著伊田,笑的自然又帶了點鬆了口氣的感覺。「把這事件的關鍵人都一一的找出來吧。」
「您……確定要這麼做嗎?」伊田有些擔心的看著本間,因為在他眼裡、明明就不需要做這些事情。
這只是自己討折磨而已。
「事情已經決定了,神山也醒了,沒有不做的理由了吧?」本間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一手摸著自己的胸口。
是笑著的,卻像在哭。
伊田知道自己沒有辦法阻止了,輕輕的嘆口氣,翻著手上、飛機失事的資料。「這些……需要花很長的時間阿。」
「花多少錢多少時間都沒有問題。」本間堅決的看著伊田,眼中的堅韌和憤恨讓人完全沒有辦法阻止。「我已經等了六年了,不差這一兩年了。」
「我知道了,我會盡可能提供協助。」伊田無奈的笑了笑,怎樣也不放心讓這個孩子自己去搞這件事情。
「謝謝。」
說完,本間走到落地窗旁,看著底下渺小的人車,胸口狂亂的心跳侵略了他的思考。
已經多久了?
由上往下看時的驚心膽破。
不想再想起了,那個晴朗的屋頂。
那些渺小的人車。
都不想再回憶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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