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

  「大善人!」

  「衛將軍!」

 

  才剛踏出樹林,就看見商隊的人和謹言、衛無忌的副將全都跑了過來,原來方才緊即時刻他們並不是按原路返回,而是繞了這麼一大圈。

  「九爺,您沒事吧?」謹言擔心的接過莫循。「剛剛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燒起來?」

  「我沒事。」莫循稍微緩了口氣,馬上回過頭去看衛無忌,而就如他所料的,衛無忌的左臂血肉模糊,衣服也破了,看起來相當怵目驚心。

 

  看到這樣的傷,莫循二話不說的拉起衛無忌受傷的左手,仔細檢查了下傷口,所幸傷口雖大,但傷的不深,只是有些木頭削插了進去,得趕緊弄出來消毒才行。

  「準備一盆水,和布……還有一把匕首。」一邊說著,莫循抓著衛無忌坐到一邊,開始處理那條血跡斑斑的手臂。

 

  一旁的人紛紛你一言我一句的詢問狀況,可莫循一概沒有回應,只是專心著眼前的傷,仔細的用清水一點一點的清理傷口,動作輕柔的讓衛無忌除了碰水時的一點刺痛外,一點感覺都沒有。

  衛無忌低頭看著替他處理傷口的莫循,想起昨晚,莫循睡了他的床後被暗殺的事,還有剛剛在森林要他幫忙撿玉珮也是,真有這麼剛好的事情嗎?還是……莫循是有意為之?

 

  「衛將軍。」

  莫循拿起一把短匕首,抬眼看向衛無忌。「待會可能會有些疼……」

  「沒事,你弄吧。」這點小傷對於長期征戰沙場的衛無忌而言自然不算什麼,但對於莫循的提醒,讓他心裡有些暖暖的,他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感覺,但無論他被箭射中、被刀砍傷、甚至被火燒傷,治療時還真沒人提醒過他"會有些疼"。

 

  現在的莫循只是專心的醫治傷口,並沒有注意到衛無忌短短幾秒鐘、表情的瞬息萬變,拿起了短匕首、插入了那個怵目驚心的傷口,直接將木削挖了出來。

  雖說是木削,可也不小了,手指這麼長的木削被挖出來時、早就染的鮮紅,而手臂上的木削還不止這一個。

 

  衛無忌皺起眉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的接受這般撕裂的疼痛,雖然面色如常,可從額頭緩緩流出的汗水正替主人宣洩著。

  一直到傷口終於處理完,莫循輕柔的替衛無忌榜上布條後,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而那個原來綠油油的小樹林已經燒的精光了。

 

 

  「你們還不打算和我說清楚嗎?」

  莫循的聲音有些冷,臉色更是沉靜如水,明明音量並不大,音調並不高,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九爺……」

 

  謝雲走了出來,直接跪到莫循面前,臉上比起第一天、略顯疲憊。「九爺……我,我們大夥都不會傷害九爺的,我們是石舫的商隊,怎麼可能會傷害自己的主子呢。」

  「你們確實不想傷害我,所以才會拖到今日,是嗎?」莫循的聲陰森冷的刺骨,眼神中透露出的狠戾就隱藏在那看似沉靜的外表裡。

  一直到今天衛無忌才真正看見所謂的石舫莫九爺。

 

  「對不起……九爺……對不起……」謝雲忍不住紅了眼眶,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跪下,各個面帶難色。

 

  「謝玄爺爺呢?」

  莫循的一個問句,讓謝雲狠狠的震了一下,其餘商隊的人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還有你的老婆,香凝呢?」

 

  謝雲還沒回話,四周瞬間閃出了許多黑衣人影,就與前晚刺客的裝扮一模一樣,可人數眾多,想來一開始就埋伏在各個死角以及商隊裡,跟隨行動的。

  衛無忌見狀馬上就想起身,不料莫循緊緊抓住了他的左臂,讓他沒法衝出去,可下一秒、幾支箭射了進來,一支支全都射在了黑衣人的身上,一時間剛剛衝上來的人居然被清空了不少。

 

  莫循連忙拉住原本跪在面前的謝雲。

  「他們有跟著商隊來嗎?」

  「有!被他們綁在最後面那台商車。」謝雲連忙起身,一旁的御風也馬上跑過來護著莫循。

 

  幾位蒙著口鼻的男子跑到莫循的面前,單膝跪下。

  「九爺,要怎麼處置他們?」幾位男子的身上都掛有灰狼印的印子,他們正是在大漠最大的沙盜,灰狼印。

  「只要留條命讓我問話,其餘的……我管不著。」莫循呼出一口氣,平靜的坐在原地,臉上的神情還是這樣的神秘莫測,難以捉摸。

 

  沙盜們得到了首肯,四散飛躍了出去,謝雲跟御風兩人也趕緊趁空跑到後方的商車救人。

  「看不出來,石舫的勢力這麼大呀?」衛無忌帶了點玩味性的笑了笑,也跟著起身想衝出去,卻又發現那群沙盜的攻法並不是胡亂砍殺,是有自己的配合的,他這麼闖進去加入戰局,搞不好還變成搗亂了。

 

  既然現在閒著,他就想起了剛剛他就很在意的事情。

  才想著,衛無忌便抓過了莫循的手,目光停留在指腹和手掌上的傷痕和血跡。

 

  「是剛剛摔著時弄到的?」衛無忌沒有發現此時自己的這個問句有多溫柔,也沒有發現自己眼神流露出的不忍。「我當時沒想到,否則也不會摔這跤。」

  「這傷和衛將軍的傷是完全不能比的,還要感謝將軍剛剛的救命之恩。」莫循默默的抽回手,冰涼的肌膚上還殘留著衛無忌的溫度,讓他有些無法平靜。

 

  「你說救命之……」

  「九爺,人都抓到了。」

 

  幾個蒙著臉的沙盜打斷了衛無忌的話,而一個個黑一人全都被拔了面罩,跪在他們的前方,點一點居然有40人之多。

 

  「九爺……」謝雲帶著自己的妻子到一旁,接著跪到莫循面前。「其實就在一個月前,我們在斷陵山西側的小村子做買賣,結果那群竭族的人就找上了我們,威脅我們讓我們商隊到處去收購上等玉器,我們也只好照做,結果在一星期前,他們要我們將玉器送到建安城,我們本來有派人要通知九爺,卻被他們發現攔下了……」

  「接著就接到消息說衛無忌將軍要來接應我們,說我們什麼都不必做,他們會在晚上對衛將軍下手,但衛將軍和我們會和的那天九爺居然也來了……還、還睡同個棚,我們擔心那些人下手沒有分寸會傷了九爺,就要他們暫緩幾日,他們便抓了我的妻子和父親,要脅我們一定要讓他們動手。」

 

  「但我天天都和衛將軍走在一起,你們無從下手,所以才讓御風來提醒衛將軍?」莫循冷著臉替他們接了下去。「而今日就要進城,接著不用一天就可以到達建安城,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他們就動手了。」

  「難怪。」聽完,衛無忌走了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謝雲跟一起跪在一邊的御風。「昨晚被暗殺,一轉眼你們全都來了,看來是沒睡啊。」

 

  「九爺……您殺了我吧。」謝雲看著莫循,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一旁看著的謝玄和香凝緊張的發白了臉,卻又不敢上前阻止。「今天的狀況,如有意外,九爺性命就不保了,我……」

  「說什麼呢,起來吧。」謹言聽不下去了,上前將謝雲扶了起來。

  他當然了解莫循,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謝雲他們的錯,謹言更生氣的是莫循居然拿自己的生命護衛無忌,要不是這支商隊已經跟石舫好幾代,早已密不可分,否則莫循早就跟衛無忌一起成為竭族人刀下的亡魂了。

 

  「這不是你的錯。」莫循嘆了口氣,緊緊的皺起眉頭。「既然竭族的人不安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是。」

 

 

  這裡還說著話,往建安城的方向來了一小隊人馬,個個裝備齊全,戰馬威風凜凜,行走的隊形整齊,看就知道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將士。

  「將軍,我們……來遲了?」帶頭的正是衛無忌身邊的副將,看了看周遭的情況,人倒的倒、傷的傷,被綁的被綁,應該是已經打完了。

 

  商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好全都看向莫循。

  「不用全進城了,一半的人跟我們進城吧。」畢竟皇上已經知道有商隊要進入建安城,如今當然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去,但竭族那邊的人也得處理。

  幾個人快速的分了下,一部分的人就和灰狼印一起帶著那些竭族人離開了。

 

  「將軍和九爺要上馬嗎?」副將拉了兩批空馬過來,馬匹都是訓練有素的行軍馬,腿部肌肉均衡,行走也較為平穩。

  衛無忌摸了摸馬的側身,回頭看了眼莫循,便笑笑的轉回來對著副將。

  「不了,我跟九爺坐馬車。」

  說完,衛無忌便走到莫循身邊,將人帶上了馬車。

 

 

  「你是因為知道我有危險,才來的?」

  衛無忌斜坐在位子上,看著莫循的表情有些複雜。

  他知道自己對莫循並不好,無論是一開始還是之後這段時間,可莫循卻幫了他兩次了。

  但莫循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他也不知道,他確實是因為知道衛無忌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才來的,但就現在的狀況而言,因為有衛無忌,石舫在建安城才能安穩低調的發展,就這方面來說,自己是為了衛無忌,也是為了石舫。

  見莫循沒有要搭理他,衛無忌也就不自討沒趣了,闔上雙眼閉目養神去了。

 

  人一少,行走的速度自然就快了,天還沒黑就回到了建安城,可大夥才剛踏入城,馬上就有宮中的人出來接應。

  而接應的人除了找玉石商人外,還有找莫循的。


  「皇上找九爺入宮?」

  經過昨晚和今天一早的驚魂,謹言的心情本就不大好,一聽見皇上又要招見莫循,火氣都上來了,可他又能說什麼呢?對方是皇上。

 

  「……和皇上說,莫循身體不適,恐怕今日不能入宮了。」其實這幾天在外折騰下來,莫循的身子骨早就受不了了,加上昨晚和今早的事情,即使現在馬上回去休息,恐怕也得多躺個幾天了。

  接應的人聽了這話,便湊到莫循耳邊,小聲的低語。

 

  「我知道了,待我回去換件衣服就去見駕,如此風塵僕僕不適合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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